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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就在舍下。我帶你去。儘管家人都勸我把她關到私牢,可我認為毫無必要。你看,她不是很自在嗎?”澱屋指著對面的一問小茶庵道。

對於眼前發生的一切,作左衛門恍如夢中。三成把寫給阿袖的書函交給他,他忘了問口信;慶順尼主動與他同船,不費吹灰之力就從尼姑口中套出種種秘密,猛然發現高臺院乃比家康更為可怕的敵人……這一切讓人覺得是那般真切,但這不正說明高臺院氣數已盡嗎?她沒能生下豐臣氏嗣子,而澱夫人生下了秀賴,她最終搬出大坂城,都是由無形的力量在主導。照慶順尼的說法,高臺院身邊只有四五個侍女,因此只要接近她便可。恰巧在此時,阿袖又願意主動到她身邊——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作左衛門趿著木屐跟在澱屋身後,踏在鋪滿漂亮的那智黑玉石的庭院小徑上,心潮澎湃。庭院甬道入口處設有一道小小的木柵欄,大概是不許人隨意進出。澱屋把柵欄移開,朝裡邊喊道:“阿袖夫人。安宅給你帶來石田大人的書函。”

只聽裡邊應了一聲,靠走廊的一扇小窗便開啟,阿袖白皙的臉露了出來:“客人遠道而來,快請進。”

“你既沒讓我進去,我就不便進去了。你們二位慢談。”

“呵呵,掌櫃還這麼小心眼。好,恭敬不如從命。”

安宅作左衛門目送著澱屋離去,方才走進甬道。阿袖開啟簡樸的茶室門,道:“請往這邊來。”

進到門內,作左衛門方清楚阿袖當前的生活,不禁一陣心疼。四疊半大的茶室中央放著茶釜。旁邊乃一個八疊大的房間,想是待客用。與壁龕相連的睡榻邊放一張塗漆案几,阿袖就在這張案上抄寫經書。

深得三成寵愛的女人出身於煙花巷,後來又被寄放在澱屋家,這一切,作左衛門頗為清楚。殺之可惜,又不敢放了她,本以為她心中定充滿怨恨,實則不然,她非但沒怨恨三成,反而一邊悄悄抄寫經書,一邊為他謀劃……

作左衛門坐下,恭恭敬敬把書函遞到阿袖面前:“這是大人親筆所書,請過目。”然後,他開始猜測阿袖讀完書函後會提出什麼問題。她雖曾主動提出要到高臺院身邊,但還不至於產生行刺之念,因此,如何開口,就變得很是重要。假如一開始便被拒絕,之後再想說服她,就困難了。

阿袖開啟書信,讀了一遍,方道:“信上說,詳細情況由您轉達。”

她不過一個妓女!安宅作左衛門心中這麼想,阿袖的鄭重其事卻讓他的舌頭變得僵硬:“關於此事,我還想先聽聽夫人的意見。”

“我的意見?”

“是。我從澱屋掌櫃口中聽到您的想法。聽說到高臺院身邊,也是您的心願。”

“不錯,我是有那樣的想法。可是大人也該有他的考慮。所以,我想先聽聽。”阿袖柔聲細語,作左衛門著急起來。對方通情達理,反而讓他不知所措。

“夫人,您究竟如何看待高臺院?您覺得她是大人的朋友還是敵人?”作左衛門忙岔開話題。

可這卻引起阿袖的懷疑:此人為何不轉達三成的口信,而是一味問自己呢?阿袖不解地睜大眼睛,道:“迄今為止,我還不認為高臺院是大人的朋友。”

“那便是敵人?”

“不,”阿袖輕輕搖搖頭,微笑了笑,似在試探作左衛門,“我認為,人開始時並無敵我之分。”

“夫人高見。”

“是敵是友,完全取決於自己如何應對。但是,大人便把她看作敵人,對嗎?”

作左衛門一驚:“夫人,在轉達大人想法之前,我想先說說拙見。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請講。”

“依作左看,高臺院已變成大人的敵人了。”

“何出此言?”

“她正在想方設法阻止前田兄弟與大人結盟,甚至因此去遊說芳春院。此心不已昭然?”

阿袖並不反駁,單是靜靜點點頭,等待他說下去。作左衛門腋下冷汗涔涔。他本以為說出高臺院是敵人,阿袖會接過話茬,可沒想到對方什麼也沒說,只是靜待下文,不由一時語塞,不知說什麼好,“夫人……認為……那……那高臺院不是敵人?”

“安宅大人,您似有顧慮啊。”

“這……”

“想說的不說,不想說的卻說了。您累了?”

“是。”

“不必多慮,您怎麼想便怎麼說。這樣,我也覺輕鬆。”

看來自己已被看穿了——作左衛門端正坐好,道:“夫人多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