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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部分

陽城是一州之府,無論是城建還是衛戍都比著同州的其他城池更強些,駐防的兵馬本來不少,且西南方向上還有一座規模了得的兵馬大營,與青陽遙相呼應成掎角之勢,單以防務而論,在整片西疆中也算是數得到上的。

可是前陣苦水關開戰,王爺為了支援前線,從西疆後方個個防區中抽調重兵增援苦水,青陽只留下最最基礎的六千衛戍,餘卒全被調走,至於它西南的兵馬大營幹脆拔營,盡數趕赴前線……青陽如此,西疆處處如此,幾乎都被掏空了,這也是為何吐蕃人在前後突破兩座雄關後能夠所向披靡的重要緣故。

劉厚手上現在就只剩下六千人,硬是分出兩成給唐樓,當真算得仁至義盡了。

眼看著太守大人臉上的筋肉都在抖動、扭曲,唐樓軍校不敢再討價還價,躬身行禮致謝,劉厚也再廢話,命人取來紙筆開始寫調令,但才剛寫了幾個字,忽然門外有軍士來稟,前方又有重要軍情傳到:唐樓太守不戰而逃,麾下兵馬棄城四散!

劉厚只覺得耳朵裡嗡的一聲像,腦袋漲得快要炸開了似的。一千兩百援軍正要出發,吐蕃人還沒到,唐樓竟然就完了。

唐樓不再,青陽就變成前線了。

劉大人雖然是武官,但他從沒去想過上前線這回事,不過這次也不能算他上前線,只能算他是被前線給上了。

毛筆被狠狠擲到了桌子上,前面城池的太守和士兵都跑了,這道調兵令當然也就不用再寫下去,劉厚抬起頭狠狠瞪了身前的唐樓軍校一眼,後者臉色蒼白,顯然也是被這個訊息驚呆了。

劉厚雙手攥拳,心中又恨又怒又驚又怕,好半晌後才深深吸了一口氣,再度開口:“茅青,我且問你,你家太守不戰而逃,你呢?你也要逃麼?”

唐樓來的軍官叫做茅青,他來時曾對劉厚通報過姓名,是以劉厚知道他叫什麼。

茅青用力搖頭:“寧死不退。”

劉厚又一拍桌案,大聲道:“大好男兒,理應如此!”說著,再度拿起筆,換過一張新紙,又重新寫了一封信,不過這次不再是調兵文書,寫好後劉厚將其遞到茅青手中:“太守逃了,總還會有些忠勇將士留下來,而番兵勢大,城中無主,這一仗他們沒法打,本官著你速速返回唐樓,沿途收攏南理將士、帶他們後撤青陽,來日青陽城中,你我並肩共抵吐蕃!”

茅青應命,領了劉大人的手令去了,選擇快馬即刻出城,不過他在向西賓士一段、確定四周再無旁人後,他一帶韁繩掉轉馬頭,不再去往唐樓而是向著南面的山區跑了下去,大好男兒終歸還是捨不得大好性命,連自家太守都跑了,他這個區區軍士還什麼強。

傳令讓茅青去收攏殘兵,不過平心而論,劉大人也真沒指望他什麼,待茅青走後劉厚仍舊踱步不停,唐樓完了,青陽就變成前線了,一座城、六千兵、抵擋鋪天蓋地而來的吐蕃鐵騎?

打勝是不用再想了,那是絕不可能的事情,與城共存亡還是學唐樓太守的樣子棄城逃命,這倒是個問題……足足琢磨了快一炷香的功夫,劉大人終於撥出了一口悶氣,還是決定留下來了。不是他不怕死,更不是他想以死報國,留下來的原因很簡單:

他爹曾是個不大不小的京官,告老後就安家在鳳凰城,身為太守臨陣脫逃是天大的罪過,戰亂時又會動用重典,說不定朝廷查辦時真就會誅了他的九族,他能逃命他爹卻無處可去。

就算朝廷開恩不殺他爹,他爹也會被萬人戳住脊樑骨,老頭子一輩子都過得四平八穩受人尊敬,臨了臨了做兒子的有哪能讓他在受連累、受那份罪。

既然如此,便留下來吧!

青陽太守傳令,全城整頓防務,各部兵馬各司職守;城中十五到四十五歲的青壯男子,一律不準離城,戰時添做勞力或備軍;至於中老弱婦孺若想走便可離開,但限時兩天,兩天後封門落鎖,那時就誰也不許走了。

命令傳下去,青陽城轉眼亂成一團,好在城中軍士早有準備,千餘兵卒分作小隊把守街頭疏導百姓,一時的紛亂很快平息、變成了忙碌。

而這份大戰前的忙碌,卻並沒有蕭殺之意,只有沉沉死氣!即便是耳目閉塞的老太婆或者還不懂事的小娃兒也能明白,這一仗根本都沒得打。

不過讓劉厚稍有些意外的是,兩天時間裡逃離青陽的百姓,竟然並不太多…其實不難理解的,青壯都被強留了下來,老人捨不得兒子、女子捨不得丈夫、兒女更離不開父母,沒了頂樑柱,孤兒寡母地就算離開家鄉,又能有什麼出路,與其死前還要再離別一次,還不如大家共聚一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