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手腕磨破了,骨節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可是……都已經不痛了……茫然若失中,只有心還在跳動,還在狠狠的痛楚……
回眸深深一瞥,瀲灩的玉顏輕輕側著,似是毫不在意的低垂著眼簾,彷彿自己是他腳下的螻蟻,連看一眼都是對他的褻瀆……
絕望的掙扎,撼動了輕亂的簾帳,飛紗亂拂過盈淚的臉,悄悄曳去了雪紗一角。
雪白的面紗自耳角滑瀉,輕飄飄拂過柔嫩慘白的側頰、失了血色的雙唇,從另一側翩然輕落……
“哐當——”又一聲更為沉重的器物落地聲,金漆托盤連著其中的羊脂白玉猝不及防的摔落地面,瞬間便滾至文心腳畔!文心卻似毫無所聞,只有一雙慘然的淚眼依舊深深凝望著榻上垂目的少年……
“傾月公主——” 一聲尖利的喊叫驚起了紗簾翩飛、珠玉脆響,拉回了周圍木然驚豔的眾人!禁錮著自己的雙手忽的鬆開,文心頹然的倒在地上。吃力的將身子撐起,視線從地毯緩緩而上,落在了少年極致秀美柔和的側臉上。
沒有人知道,少年在聽到那一聲驚呼時,收納在袖中的雙手微微發顫,他們只知道,當少年輕輕的側過臉頰,凝眸看清女子的面容時,他再也笑不出來了,精緻秀顏凝滿了寒雪冰霜,凍住了唇畔悠悠柔柔的淺笑。只有目睹的人才深有體會,少年的驟變有多麼的令人感到詭異驚恐……可那樣的駭人卻也只是一剎那,隨著一聲嚴厲的喝退聲,眾人緊繃的心絃驀地一鬆,終於如蒙大赦般快速退了出去……
千轉輪迴思空守
錦簾低垂,密封的世界只剩下她和他。
千言萬語說不盡,唯有潸然而望……
吞回眼淚,頰邊的肌肉無力的抽動,一個字一個字恍若耗盡心力般哽咽的吐出:“無憂……你,可還認得我……麼?”
秀澈晶瑩的眸子忽的颳起了漫天的風暴,似毀天滅地般卷湧著萬般濃烈深沉的幽暗,狠狠的攫住文心的視線!彷彿那一眼,便可以將眼前之人無聲無息的滅殺!
文心渾身一震,背脊驀地流竄過一股吞噬人心的寒意!她瞪大紅腫的雙眼,驚慌的望著面色異樣的少年:他……究竟怎麼了?難道他,真的忘了我嗎?
心,不安的跳動,帶著無邊無盡的倉惶……顫顫巍巍的拖著身子,一寸一寸的挪到榻邊。短短的距離,卻似走過了天涯海角。可天無盡、海無涯,他們之間,豈會有如此無端的深壑?
指尖微動,顫抖著觸上無憂斂於袖中的幽白玉指。
玉榻上的少年一動不動,滿旋凜冽的眸子卻在文心靠近時漸漸疏漫,直至寧謐的宛如一汪透徹的湖水,清冽、乾淨如初。
文心卻是不知,目之所及,盡是他的衣襬袍袖。而當兩手相觸的那一刻,文心忽的一顫,只感覺往昔溫涼柔嫩的手掌此刻竟如寒冰般凍人!
陣陣痛楚再次如潮水般於心底漫開,帶著一絲一繞連綿不絕的懼怕,文心突然產生一種退縮千尺的慾望……
指尖順心,卻在顫抖著收回的那一瞬間,少年冰寒的手驀地將之握住!緊緊地!深深地!帶著狠狠的痛!幾乎要將她的纖手揉碎!
眉頭糾結,文心驚痛的抬眼望向無憂。玉蘭花燈華彩流溢,綴滿少年秀澈的眼眸,恍然一種執著惑人的美麗,從他瞳孔深處,點滴浮起。
耳畔生風,清雅的藥香驀地竄入鼻端。文心只感覺身上忽的一沉,再睜眼,榻上已空無一人。少年已居高伏在了自己身上。
鬢角的墨髮絲絲縷縷,輕輕柔柔的飄落下來,漾蕩在文心頰邊,流連著褪色的唇瓣,越發嬌柔悽婉……幽白玉指顫抖著輕撫上去,似萬般繾綣的勾畫著指下檀口倩雅的輪廓。絲絲溫熱順著唇瓣流淌至冰冷的指尖,如春風化雨、似暖陽初照……軟軟的從指間滿溢開來,淌至心懷……
多久了,這懷念的感覺?多久了,沒有這樣真真實實的注視著她?……這,是夢嗎?
為什麼她要來?不是無所牽掛,又要離開嗎……為什麼要入宮?為什麼不幹乾淨淨的一走了之……明明已經不在乎了啊……
碧清的雙眸漣漪盪漾,千情萬緒化作水潤盈眶,淹沒了脆弱的花,冰冷的葉……一閉眼,那汪清泉順著眼眶悄然滑下……
第一最好不相見,如此便可不相戀。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憶。
第五最好不相愛,如此便可不相棄。
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