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劇痛蔓延撕扯,一縷血絲自唇邊溢位,樞冥眉頭緊蹙,面色慘白如紙。
劍略下斜,新傷處的血流出,沿著劍身滴落,與地面的血窪匯聚。潔白如蓮的衣衫下襬輕掃而過,即被染成妖異的鮮紅。
似是覺得這鮮紅與雪白的對比過於刺目,畫堯抬手封住樞冥身上多處穴道,止住血流之勢。旋即,手上施力,再度將劍身往裡推進,“恨?御衿旋,如今的你,連開口詢問的資格都沒有。”
似是承受不住這般強烈的痛楚,樞冥猛地仰起脖子,面上眼裡皆是尖銳至極的忍痛之色。
畫堯愣了下,眼眶一燙,隨即,方尋回一絲的理智便又被報復的快意湮沒,“痛嗎?你可知當初我有多痛,你永遠不會知道!”語罷,握著劍柄的手驟然用力。
呲!
利刃割開皮肉的聲響,在這寂靜的夜裡聽來,愈發令人毛骨悚然。
畫堯像是突然驚醒一般,鬆開劍柄,倉惶後退著跌坐在地。心口出奇的疼,抬手用力按住,死命地揉,仍是疼。畫堯無措睜著眼,任由淚水不斷滑落。
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眼瞳已然變成詭秘的金色,髮色亦在悄然改變,不想嚇到他,樞冥沒有扭頭去看他,閉了眼,淡道:“我還欠你一顆心,要取趁現在。”
再等,便來不及了。
119 魂飛魄散
容燼悠一臉嫌棄地拎著少年,進屋,扔地上。
少年被摔了個七昏八素,忍痛坐起,怒目,“你變態啊!”明明再走幾步就是床了,偏把人扔地上。
容燼悠挑眉,彎腰重又將人拎起,走過去扔床上,旋即抬手去解內衫,“更變態的事情還在後面呢。”
少年一下縮到床角,琥珀色的大眼裡染上一絲驚懼,“你脫衣服做什麼?”
“你覺得我會做什麼?”雖是問句,卻完全沒有要對方回答的意思,容燼悠褪下貼身的胭脂色內衫,伸手從身旁置放衣物的櫃子裡取出一件同色的外衫往身上一披,略垂了眼睫,懶洋洋系著腰帶,“大可放心,我還沒到飢不擇食的地步。”
少年被這話激得面色發紅,半是羞愧半是氣惱,“你滾!”
“一而再再而三地放肆,你真當本座不會動你?”語氣冷,唇邊卻仍帶笑,那不甚協調的畫面滲得少年寒毛直立。
正欲抬腳跨出,卻在這時,左胸驀地一痛,容燼悠彎腰捂住胸口,眉頭皺起。
不知道他突然怎麼了,少年嚇了一跳,下意識問:“你沒事吧?”
容燼悠直起身,搖頭,“無事。”那痛,不過一瞬,卻足夠尖銳清晰。疼痛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無邊的冰涼。
這種感覺,很不好,似某種不良的預感。
無端的,令人心慌。
“啪!”
茶盞落地,散成碎片。
妖嬈面色蒼白,眼裡盡是悲慟,捂住心口的手指因用力而曲起,那透著痛楚及絕望的力道似是恨不得破膛而入,就此挖出心臟。
終是走到這一步了,冥,你可會覺得疼?
殿內,華光如扇,緩緩鋪開。
眼見那修長的雙腿化作龍尾,三千青絲亦緩緩轉色,墨色的身影被耀目金光籠罩,仿若隨時會飛昇成仙,紅塵萬丈,再也遍尋不著。
可,那人本是九天上神,何來成仙之說。
畫堯駭然撲身上前,死命抱住被層層光影環繞著的人,展開的雙臂因過於用力而劇烈顫抖著,“怎麼回事?冥,這到底是怎麼了?”
他果然不知。他並非存心要他魂飛魄散,不過是巧合,只不知這巧合有多少宿命的因由在裡頭。
罷了,欠下的總該是要還的,如此,倒也心安。
只是……
“你與重箋本是兩廂情悅,卻因我理智喪失做出那等事,不僅令你受盡侮辱終葬身紅塵,亦害重箋成為無心之人永世嚐盡無情之苦,這債,本該由我償還。你早些動手吧,再晚,這心,便成灰燼了。”樞冥閉著眼,並未看他,面上表情平穩無波,聲音卻是越來越輕。
畫堯被他最後一句嚇得面無人色,愈發將人擁緊了,“不會的,不會的,怎麼可能化成灰燼呢,曼珠與我說頸下三寸是你弱處,我只想讓你痛,不想竟會是這樣……冥,我該怎麼辦,告訴我該怎麼救你,求求你告訴我……”
靈力不斷流失,神智亦跟著模糊。想告訴他,不必了,因為沒人救得了他,可惜現時這即將泯滅的軀體卻連啟口的力氣也無了。
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