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來了驃騎將軍與右相兩位,愛妃且與他們見見,這位舞盈姑娘,乃右相之女,此番是隨右相一道入府來探望陳將軍的。”
柔和溫潤的嗓音,似是卷著三月和煦之至的微風,怡人心神。
他也像是全然知曉葉嫤的心思,這一席話,竟也在委婉的與葉嫤解釋甚至撇清什麼。
葉嫤面上笑容深了半許,僅垂頭下來,故作溫柔的道:“妾身方才已是與右相和舞盈姑娘見過了。舞盈姑娘淑儀得當,妾身倒是好生喜歡。”
右相面露幾許滿意,舞盈則再度羞赧垂頭。
平樂王則慢騰騰的笑,“愛妃喜歡有何用,右相千金終究是女子,日後也是要嫁給男兒的。只是愛妃所評的舞盈姑娘淑儀得當,朕也是贊同。”
說著,目光朝右相落來,“子女婚嫁之事歷來是當父親的焦頭爛額之事,舞盈姑娘似也到了婚嫁的年紀,不知相爺與舞盈姑娘可有合適的郎胥之選?”
舞盈更是羞澀,僅偷偷的朝平樂王望了一眼,便又急忙垂頭下去,緊張得渾身發僵。
右相則恭敬笑道:“多謝皇上關心,舞盈一直長居深宅,便是前些日子丞相府生變,老臣也早就將她送去了江南老宅居住,是以,她自小生活得單純,並未出門見過什麼世面,更也沒有如意郎君之選。”
平樂王勾唇而笑,“既是如此,朕便差人為右相與舞盈姑娘物色幾人吧,若相爺與舞盈姑娘瞧得上,朕到時候再為舞盈姑娘賜婚。”
這話一出,在場幾人皆是怔住,舞盈也陡然驚詫的抬頭朝平樂王望來。
奈何平樂王的目光卻渾然未朝她落去,僅是笑盈盈的落定在葉嫤身上,牽緊葉嫤的手,便頭也不轉的朝陳將軍幾人告辭。
陳將軍幾人這才急忙回神過來,當即恭敬相送。
待得平樂王攜著葉嫤出得府門並登車走遠,舞盈眼中才頓時積了淚光,委屈失落。
此生的確深居深宅,不曾與任何男兒接觸,便是身邊的侍從,也皆為婢女,她也曾見過如自家表哥那般男兒,也曾乘車之際走街過巷的偶爾瞧過街上來往的男子,但卻都無一個上眼,如今突然見得新帝,才知男兒也可真正的風華萬千,俊美得猶如神仙。
一見鍾情,便是如此的神奇與讓人心生嚮往,心口的所有悸動與陡跳也在極其明顯的昭示著她的緊張與羞澀,然而,然而那般天神般的人物,並未瞧上她,甚至,還要對她賜婚。
如此反轉,惹人心傷。前一刻還竊喜遇見了喜歡心動之人,後一刻,便徹底被打回原形,再無機會。
正悲慼,右相已心疼的抬手拍了拍她的肩,似也看透了她的心思,關切問:“舞盈喜歡新帝了?”
舞盈垂頭下來,怒意掩住眼中的溼潤與失望,“舞盈只是覺得皇上威儀自若,卻又恰到好處的溫柔。他方才對皇貴妃便是極其體貼了,這世上又有幾個男兒能對身邊女子如此溫和,更何況,他還是帝王。舞盈如今,也只是有些羨慕皇貴妃罷了。”
這話一出,右相正要出聲寬慰,在旁的驃騎將軍也看透了舞盈心思,急性子道:“侄女,你羨慕她作何!她不過是皇上身邊的棋子罷了,用來索取葉家楚家金銀的棋子,你何必羨慕她!待日後,我定會將皇后與皇貴妃掃出後宮,那時候,你與晴羽一道坐穩後宮。”
舞盈怔了怔,驚愕的朝驃騎將軍望來。
卻僅是片刻,右相嘆息一聲,“帝王之情,誰又能真正左右?他若不愛舞盈,便是將皇后與皇貴妃踢出後宮,舞盈也不見得會受寵。”
舞盈目光再度黯下。
驃騎將軍正要底氣十足的回話,卻是後話未出,在旁一直未言的陳將軍突然道:“帝王之情,誰說不能左右?我瞧那皇貴妃,便能左右帝王之情。”
驃騎將軍幾人皆是一愣。
陳將軍嘆息一聲,脫口的嗓音也越發變得幽遠複雜,諱莫如深的道:“只是,帝王太過深情,也不是什麼好事,任憑你刀槍不入,腹黑成性,也容易徹底敗在情字上。皇貴妃並非尋常女子,我往日呆在汴京無心出山,正也是皇貴妃獨自前來將我請動,皇貴妃的心智,也不比皇上弱多少,卻又恰恰是這般女子,才更容易成為我大昭的……禍水。”
深情不壽,越是在意一人,越是喜歡,越是愛入了骨子裡,便越是容易被情所困,徹底崩塌。他年輕時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去,不就是因為一個情字麼?
思緒至此,突然便沒心思再多呆,又或許是酒氣上湧,發昏發醉,陳將軍再不耽擱,轉身踉蹌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