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氣,眼中極為難得的有些溼潤的水光,他抬頭朝葉嫤掃了一眼,隨即便垂頭下來,低啞道:“我不會讓你死,也不會再讓你離開我。嫤兒,我會帶你走,帶你徹底離開這地方,我仍還相信著時間是最好的療傷之藥,我相信你會對我改觀,最後,重新接納我,我有信心你會再度愛上我,我也會,一直守著你,等你。”
說完,絲毫不待葉嫤反應,便抬手點住了葉嫤啞穴。
葉嫤張了張嘴,渾然道不出一句話來,她也未惱,僅破罐子破摔的懶散將他凝視,滿臉的厭惡與冷嘲。
許明淵再也不看她的表情,僅伸手過去解開纏在葉嫤腿上的繩子,而後將葉嫤扶著站了起來。
葉嫤神色微動,此際也顧不得雙手仍還被綁著,足下當即就要朝前行去,許明淵則眼明手快的一把拉住了那條纏在葉嫤手腕上的繩子,稍稍用力,將葉嫤整個人都拉了回來。
葉嫤驀地抬頭,陰沉凝他。
許明淵強行按捺心緒的緩道:“嫤兒莫要著急,隨我來便是。”
依舊是強忍之下而說出的溫柔話語,只是,語氣染著悲涼與堅決之意,無論怎樣都讓人覺察不到他這席話的溫柔所在。
待得嗓音落下,他便握緊了手中的繩子,拉著葉嫤一路往前,則待剛剛抵達前屋,汾陽王一家便已收拾好包袱齊齊過來了。
屋中,一燈如豆,滿室暗淡。
汾陽王一家幾口皆迅速站定在許明淵面前,汾陽王正要朝許明淵道話,不料眼風卻突然掃到了許明淵身邊的葉嫤。
瞬時,汾陽王面色陡變,到嘴的話當即噎住,在場其餘幾人也神色發緊,滿臉異色。
“明淵,這,這葉家的庶女怎在這裡?”僅是片刻,汾陽王王妃震驚的問。
許明淵低沉道:“此番離京,嫤兒也要隨我們一道離開。”
在場幾人紛紛倒吸一口氣,神情各異。
汾陽王抑制不住的道:“混賬!她如今可是平樂王府之人,他人之婦,你如今是不要命了麼,竟還想將她帶走?”
許明淵渾然不驚,臉色絲毫不變,似是早就料到汾陽王等人會是這般反應。
他僅是抬眸朝他們掃了一眼,認真平緩而道:“平樂王如今正於宮中病入膏肓,將死之人,豈有王妃。且嫤兒歷來與我青梅竹馬,當初若非爹爹與孃親相逼,兒子又豈會負了嫤兒另娶葉箐?如今,太子對兒子反目,對汾陽王府心存不滿,且燕王荀王之兵已快攻入城來,這亂世之中,無論如何,兒子都已無任何立場再拋棄嫤兒。”
冗長的一席話,他說得極其認真。
汾陽王氣得臉色鐵青,袖袍中的手陡然緊握成拳,即便滿心震怒,如今關頭卻終究不願爆發出來,他僅是氣得跺了跺腳,忍不住斥了句,“孽緣!”
許明淵瞳孔一顫,不反抗,僅沉默一會兒,便低沉道:“事不宜遲,望爹孃與弟弟妹妹們隨我來。”
嗓音落下,強行牽著葉嫤出門。
整個過程,葉嫤並未反抗,手中繩索勒得手腕發痛,卻因掙脫不得,便也識趣的放棄了掙扎。
此際,城門方向的廝殺聲劇烈起伏,那些所有猙獰的聲響,在這深沉的夜裡竟顯得格外的清晰。周遭微風浮動,隱約吸入鼻子裡的風,竟也染上了淺淺的血腥味道。
葉嫤眉頭一皺,心生冷冽。
皇權之爭就是如此殘忍,手足相殘,百姓橫屍,她前兩日雖燒了那幾位藩王的糧草與營地,但她仍是幫不了這京都城的百姓。
那些謀權之人,會一批一批的闖入城來,他們要的是一個明確的成者為王敗者為寇,只可惜作為陪襯的,則是那些鮮血淋漓的百姓。
心思至此,她面色也跟著緊了緊。
夜色之下,許明淵突然回頭朝她望來,眼見她神情緊繃,忍不住關切的問:“怎麼了?”
葉嫤驀地回神,思緒翻轉,僅剎那,便朝他咧嘴而笑,唇瓣動了動,沒說出話來。
許明淵猶豫片刻,終還是抬手過來解開了葉嫤的啞穴。
葉嫤笑得柔弱,僅道:“手腕痛。”
許明淵深眼凝她一會兒,緩道:“嫤兒再忍忍,待出城之後,我便會鬆開你了。”
他態度仍是堅決,溫柔之中的堅決,總覺得此番一旦將纏在葉嫤兩手上的繩子解開,下一刻,葉嫤便會趁他不備徹底消失。
且今日出城之事迫在眉睫,無論哪個環節都不可輕易出得差池。
也正因心中太過的謹慎,待朝葉嫤說完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