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色微動,繼續道:“姬宣身帶隱疾,這些年一直在用藥物壓制,此人多疑,這麼多年來,僅信一人為他製造解藥,而今那為他製造解藥之人,我已控制。”
葉嫤目光驀地一緊,心緒陡然起伏連連,頓覺平樂王的心智,著實非常日能及,甚至短短時間內,他竟能將姬宣瞭解得如此透徹,也是厲害。
“皇上從何處知曉姬宣身帶隱疾的?”葉嫤默了片刻,才終是壓下起伏的心神,低聲問。
“此事,是羅副將最先懷疑,後告知蘇晏,待我抵達江南後,蘇晏曾與我提過。”他回得自然。
葉嫤神色微變,繼續道:“上次姬宣隱疾發作,便一直在等人從大梁之地為他送藥來,如此,想必那製藥之人,定在大梁才是,皇上如何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差人前去大梁控制那名為姬宣製藥的人?”
他滿面從容,平緩自若的繼續道:“那製藥之人,前些日子的確在大梁,只不過裴楠襄有意動用身邊的鬼醫對付姬宣,姬宣前幾日,便將那製藥之人調來了江南。只可惜,此事本為隱秘,奈何那製藥之人則略是高調,竟敢在江南鎮內的酒館裡耍酒瘋,被鎮中兵衛擒拿,才陰差陽錯暴露了身份。”
是麼?
葉嫤微微一怔,心頭頓時通明開來。
是了,裴楠襄身邊那杜大夫,的確醫術與毒術了得,就連今日發生的那些鼠蟲襲擊,想來定也是杜大夫的功勞,想必姬宣也是知曉這點,才忌諱杜大夫遵從裴楠襄之令對他下毒,而他近來剛剛服過隱疾的藥,身子也未痊癒,自是不能太過冒險,如此一來,他差人暗中將那遠在大梁而為他製造解藥的人速速來得江南相助,也是正常。
畢竟,能為他製藥之人,定是醫術不淺,倘若他當真不備的中了杜大夫的毒,危急之際,那為他製藥之人也能及時為他解毒才是。
心思至此,葉嫤稍稍垂頭下來,緩道:“皇上英明。只是姬宣此人也是極為精明,還望皇上小心以待。”
說完,便也無心再就此多言,只是心底深處,則是壓抑重重,並未有半分的釋然與愉悅。
依照平樂王的立場,他若能控制姬宣,再拿下裴楠襄,自然是最好不過,只是這樣一來,雖是除了大患,但自然也免不了與大梁有得一戰!除非平樂王能再度提前下手,差人混入大梁去徹底攪起大梁內亂,讓大梁上下自亂陣腳,才可再度坐收漁利,拿下大梁。
是以,他如此精打細算,全盤謀劃,並未有錯,只是她葉嫤終究不喜這些權勢與疆土爭鬥之事,雖能理解平樂王的一切,但心中卻毫無半點欣悅。
她只是想遠離這一切,安穩過她的日子罷了。
奈何心有嚮往,但現實卻是格外揪心,她無心害裴楠襄,更也無心看著姬宣下場淒涼,若是可能,她也願意讓裴楠襄與姬宣無爭無擾的活著,只可惜,他們幾人的立場都是不同,如今,也只能鬥個你死我活。
心思至此,一道道悵惘之感漫遍全身。
眼見她反應有些不對,平樂王眉頭微皺,面露憂色,手指越發握緊了她的手,關切的問:“在想什麼?”
葉嫤轉眸朝他掃了一眼,搖搖頭,只是心緒上浮之際,便也鬼使神差的問:“皇上如今所做的一切,的確是在為大昭考慮,只是,以後呢?以後皇上若是拿下大梁後,當真會繼續征戰其餘之國,一統天下?”
她語氣染著幾分隨意,只是心中卻格外的在意他的回答。
待得這話剛落,平樂王便已平緩出聲,“許是,會。”
葉嫤怔了怔,心中陡然發涼。
“皇上還是想一統天下?”往日他並未有這麼大的野心的,當初他也只是想改變命運,才算計皇后與太子,登上了帝位,而今,他的野心,怎會磅礴至此?
“並非我想一統天下,而是,其餘諸國也非省油的燈,若不趁著滅得大梁的氣勢乘勝追擊,其餘諸國,以後也定成大患。”
是嗎?
葉嫤眉頭微皺,心頭的涼寒與陌生之感越發濃烈,待沉默片刻,才低沉道:“皇上有皇上的考量,也有皇上不得不去做的大計,只是,妾身終究是尋常之人,在這些所有的爾虞我詐中掙扎得久了,便也有些累了。以後,若是妾身乏了,想去雲遊四海,皇上可準?”
“以後你若乏了,我會差人護你去其餘之地修身養性,待你休養好了,再回京都來。”他極是認真的回了話。
葉嫤緩緩搖頭,嘆息一聲,“妾身所說的雲遊四海,並非是在其餘之地休養,而是,想脫離一切,甚至,脫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