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明淵不可置信的望她,深瞳內哀傷與掙扎四溢,卻終究未再言話。
葉嫤也無意多言,本打算鬆了葉夫人的手便入刑堂領著芷墨離開,奈何正這時,那送完太監正歸來的葉老爺眼見葉嫤扣著葉夫人不松,面上陰沉四起,甚至人還未走近,便已開口呵斥,“孽女!還不鬆開你孃親!”
孃親?
葉嫤眼角一挑,勾唇冷笑,脾性一來,那隻扣在葉夫人手腕的手陡然捏緊,無心再松。
她就這般清冷淡漠的朝葉老爺凝視,待得葉老爺走近,漫不經心問:“爹爹可是老糊塗了?我孃親幾年前便亡了呢。”
說著,神色微動,“是了,爹爹後院姬妾數十,新歡舊愛之多,想來自然也是記不起我孃親的。可憐我孃親臨死之際還在唸著爹爹的好,盼著入葉家宗祠,呵。”
葉文慶渾然未將葉嫤的話聽入耳裡,待站定在葉嫤面前,便威儀的朝葉夫人身邊幾名婢子呵斥,“還不將夫人與二小姐拉開!”
婢子們急忙點頭,當即要抬手上前,葉嫤淡道:“誰人若敢靠近,本妃便賞她二十血鞭!”
婢子們神色一顫,伸出的手又急忙縮了回來。
葉夫人委屈的溼了眼,楚楚可憐的朝葉老爺望著。
葉老爺的心都快被葉夫人的眼神融化,怒意上湧,朝葉嫤喝道:“你看你渾身上下哪有閨閣之女的模樣!此番又不知天高地厚的招惹上平樂王府,你這孽女可是想害死葉家滿門?如今僅是得了個沖喜名頭便當真將自己當做平樂王妃要在家中作威作福了?”
說完,便突然上前,抬手猛的將葉嫤推開。
葉嫤身子本是虛弱,被他這一推頓時站立不穩,朝後趔趄了好幾步才強行努力站定,而那故作可憐的葉夫人已被葉老爺心疼的擁入了懷裡,正得意嘲諷的朝她望著。
葉嫤深眼將葉文慶凝著,片刻之際,無畏的抬手理了理衣裙上的褶皺,撫了撫亂了的頭髮,無波無瀾的笑,“父女之情,終究薄弱似紙,呵。今日之事,我葉嫤已是不願息事寧人,爹爹若不想將事鬧大,必得應我三個條件。”
說著,嗓音微挑,“第一,葉夫人當眾折辱我,爹爹得讓葉夫人好生去我院中對我道歉,對我孃親靈位磕頭,第二,我孃親正葬在郊外恆山之上,勞煩爹爹將我孃親的墳冢遷入葉家宗祠,香火供奉;第三,勞煩爹爹將城東長街上那六間鋪面的房契交由女兒,算是,女兒的嫁妝。”
葉文慶怒斥,“你竟還敢談條件?就論你招惹平樂王府,在府中作威作福,我都該將你這孽女打死,免得惹出禍害。”
葉嫤眼角微挑,平緩自若而道:“也可。我若亡了,自然是嫁不入平樂王府了,只不過……”說著,揚了揚手中的懿旨,“太后懿旨成空,怪罪下來,葉府上下百餘條人命,自然也活不成。”
瞬時之間,在場之人皆是震住,葉文慶到嘴的怒喝之詞也已道不出來。
葉嫤不再耽擱,慢條斯理轉身,入得刑堂接出芷墨,便徑直回了小院。
平樂王娶親,加之有太后懿旨下達,葉府上下即便牴觸不喜,卻也不敢半點疏忽,大肆緊急的操辦。
葉嫤坐在閨中,任芷墨梳妝。
黃昏之際,葉老爺終究是領著葉夫人來了,裝模作樣的為葉嫤道了歉,且還在葉嫤孃親的靈位前磕了頭,臨走之際,葉文慶將城東長街上鋪面的房契交到了葉嫤手上。
葉嫤冷笑,不置予評,乾乾脆脆將房契收下,只是芷墨外出一打聽,才知太后差人將平樂王府的聘禮抬來葉府了,聘禮個個都是宮中御賜之物,價值連城,難怪愛財如命的葉文慶會將鋪面房契交得爽快。
心有鄙夷,葉嫤對葉府便也越發失望。只道是來日方長,她與她孃親在葉府受過的所有苦,日後都會逐一還回。
剛入夜,平樂王府的迎親車轎便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