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在朝她揚起前蹄之後奇蹟般的停了下來。
“女郎可受傷了?”
雜亂中有人在她耳邊關切詢問,可是她的神思卻都被眼前的那輛馬車吸引過去。
四面皆垂有輕紗的馬車並不是多麼華麗,然而僅憑魏晉時期,平民不得駕乘馬車這一點便可知車中人來歷不凡。
況且那車身上鐫刻之暗花,別有一番精緻形態,垂紗所用絲綢色澤淡雅清幽,叫人不得不揣測這輛馬車的主人是何等風流的雅士。
果然,當車內人說話時,那聲音便也是如朝露敲擊玉石般動聽的。
不僅如此,連他的語調也是不徐不疾,優雅而又溫潤的。
他道:“竹清,可是傷了路人?”
方才在林珍惜身邊詢問的青衫少年便忙行至馬車前,疊著手躬身道:“回郎主,是一位女郎,怕是嚇得不輕。”
少年話音落後,垂於馬車正前方的絲簾被人自內裡緩緩撩開。
映入眼簾的先是那半掩於廣袖下一隻素手,十指如竹,膚若凝脂,只是這驚鴻一瞥已令人遐想無限。
接著那絲簾被掀開半邊,現出車內端坐的男子。
實在難以想象,在方才那般馬匹受驚,車身劇烈晃動的情況下,車內的年輕男子是如何做到一身寬袍與小冠,甚至連小冠下的烏髮都是一絲不亂的。
更加具有震懾力量的是這名男子的容貌,說是恍若天人都不為過。
周圍看熱鬧的人群中已然瀰漫出陣陣驚呼和低語。
少女們以袖遮面,紅著臉交頭接耳,目光卻始終膠著在馬車前的絲簾裡。
林珍惜也因為這難得一見的景象而怔愣了片刻。
她抬頭迎向俯視自己的絕美男子,隱約覺察他似笑非笑的眸光裡亦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詫然。
他微微彎起了兩瓣薄唇,仿若臨風而居的仙謫那般望著她道:“難怪這匹馬著了魔一樣狂奔,原來是你。”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次穿越(二)
什麼叫“原來是你”?
林珍惜完全在狀況外,轉頭朝左右看了看,最終確定馬車裡那位貴族公子,目光確實是落在她身上的。
與此同時,她也覺察到了來自於周圍少女們的敵意。
在幾日前遭遇官兵的經歷後,林珍惜可不敢再招惹這個時空的權貴,唯恐旁生枝節。
趁著青衫少年至馬車前與主子低語之際,她默默起身,準備撤離,卻不想身後傳來了少年清澈的聲音:“女郎留步,我家府君請女郎同行。”
未能順利逃脫的林珍惜只得回過身來,陪著笑道:“既然我沒有受傷,就不勞煩你家府君送我了。”
她不顧少年阻攔,拔腿便欲離開。
馬車裡那位,溫潤的聲音卻在這時響起:“在下有一事欲向女郎請教。”
他竟親口出言相留,林珍惜心道能不能別這樣,她可不想再捲入什麼麻煩中,又或者被那些個戀慕他的少女們追殺。
儘管如此,最終她還是妥協了。
後來每每回想起這一幕,林珍惜都懊惱自己怎的就色迷心竅,上了他的馬車。
也是在後來,她才知道,在那個年代,女子是不能隨便上男人的馬車的。
以至於後來他們二人在某件事上發生分歧時,這個就成了她落在他手上的把柄。
當真後悔不該當初,況且如此疏於警惕,沒被拉出去賣了,真是萬幸。
馬車最終停在了一座府宅前。
那府宅地處繁華,卻又坐落於鬧中取靜的街巷盡頭。
房屋的外形與傳統的漢古代建築有些許不同,或許是和這個年代多種文化融合有關。
林珍惜抬頭看了看門楣,上面書有三個字,同樣是她看不懂的字型。
才到門下,便有一恭候了許久的中年男子朝他們迎了過來。
那人身形瘦小,臉上留著兩抹八字鬍,籠了袖子向府君公子行禮,嘴上急道:“可算歸了,偏又不許下奴跟著,可叫下奴急死了!”
只是他動作與表情雖然恭敬,直視府君公子的目光卻沒有半絲懼意,甚至讓人懷疑,他眸中攜著一絲不屑和鄙夷。
府君公子卻並不同他計較,好似沒有覺察到他目光的無禮一般,平淡的應道:“半路上馬受了驚,眼下已無事。”
說罷,他便垂了袖子往府內行去,只把那中年男子落在後頭。
林珍惜見狀,忙加緊步伐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