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合體地穿在他身上,帶著令人生畏的寒氣。他如此跪坐著的姿勢,如果有一把刀握在手中,而且刀刃的方向比較恰當的話,我認為很適合練習破腹自殺。
我上下掃了他一一下。“我們還沒拜堂成親呢,早早的這樣跪在我面前讓我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哎。”我平靜地說道。
他不說話,仍然看著我,好像打量一個沒有生命的物體。
“你在研究我的練習嗎?”
“也許吧。你有些奇怪。這算什麼功夫?”
“可以攝人魂魄的功夫,你信嗎?”
龍鬚川進冷冷的眼眸中閃過一絲不屑。“你一點悔過的意思也沒有。”
“你也沒有。我們是半斤對八兩。”
“此話怎講?”
“你還沒進來我就能聞到你身上的血腥氣。”我厭惡地看著他。
“我沒殺人。作為技術方面的軍人我是合格的、無可挑剔的。你的嗅覺出問題了。”他冷冷地說道。
“那沒什麼不同,你設計什麼建造什麼本身無害,但用在哪方面就值得商榷了。如果用來殺戮那麼再矚目的建築也是邪惡的、血腥的、令人厭惡的。”
龍鬚川進站了起來。“今天我不會換衣服,就讓你看著。我要讓你看個夠,不許閉眼睛!”
他竟然跟我頂真起來了。我會怕你嗎?我冷冷地看著他,“聽說你們被要求殺人時也不許閉眼睛。是真的嗎?看著被殺的人肚破腸流也無動於衷嗎?”
龍鬚川進一怔,瞬間目光如炬,露出敵意。
他咬著唇,忍住了沒發火。
“我覺得很正確,既然立志當魔獸,就要有當魔獸的堅定意志,閉了眼睛殺人的確顯得軟弱,就像一條道走到黑的人不必拐彎抹角一樣。”我若無其事地解釋一通。“我們也曾被訓練過直視對方的眼睛,不準移開視線,誰先移開誰就算輸了。不過我們不是為鍛鍊殺人不眨眼,而是社交心理素質培訓。”
龍鬚川進又坐了下來。“你移開視線了嗎?”目光咄咄逼人。
“可惜,每次我都是那個輸的人,從沒贏過。所以我要向你學習,學會殺人不眨眼,那是心理素質培訓的最高境界。”
龍鬚川進陰沉的目光看著我,一眨不眨。
我平靜地看著他,繼續說道:“記得我最長的一次只堅持了六秒鐘。而你已經超過八秒鐘了,了不起啊。”希望他意識到他的注視夠長了。
“你有進步。”他還在盯著我,“你已經超過十秒鐘沒移開視線。”
“你在跟我比試嗎?我不會輸,因為我不再是從前那個我了。”我一邊說,一邊有意識地盯著他的眼睛。
龍鬚川進露出不屑的神情,身體向前傾斜一些,視線始終沒移開。
為了表示我不會示弱,我也逼近了他一些,兩尺不到的距離。我甚至感覺得到他呼吸帶來的氣流噴到我臉上。
他的眸裡有一種神采,堅毅的神采,冷峻的神采,我感慨那神采竟然與爾忠國有幾分相似。究竟是我刻意想象了他眸裡的神采,還是他的眸裡的確具備了爾忠國的神采?無法分辨,只是,看看,看著,不覺痴了,陷進那兩汪深潭內……
最先躲閃開的是龍鬚川進的眼睛,“你贏了,”他輕聲說。然而他突然開口說話令我一震,瞬間回到了現實世界,感覺臉有些發熱。“嗯,你不再像個小孩了。”他說,聲音輕得如煙,似有一絲遺憾,又含帶一些讚歎,眼底卻又傾瀉出某些不曾有過的內容。
我意識到自己的迷亂,慌忙垂睫。他不是被我花痴的眼神嚇著了才放棄的,我提醒自己。他這種非常理智的人被我迷倒的可能性幾乎為零——我更願意相信他不屑再與我比試。他說過我還沒資格做他的對手。
他從地上站起來,拉了拉衣角疾步離開。
唉,無論如何,他沒有奚落我一番,算是給我留足面子了——他的正直似乎並不虛假。不過,以後這種對視的遊戲還是免了吧。
春的暖意越發明顯,坐在客廳的地板上,光著腳也感覺不到涼意。
今天晚上的月色很美,讓我想起初到漢口的那晚,月色也是這麼美。
淡藍色的天幕上,新月如鉤,雖沒有圓月的潤澤完滿,卻帶著俏皮的彎角,像一張笑意盈盈的嘴。皎月將美妙的清輝灑落人間,讓我的四周籠上一層淡霧,恍惚間,造就了夢的意境。
這樣美的月夜,由我獨享,有著殘忍的美意。靜默中不經意掀起的記憶之幕,萬千仇恨、斑斑淚痕,都在這月影中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