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劍?”
孟曉天點頭。
“這是易樓和重天冥宮之間的交易,劍湖宮本是挨宰的物件,取什麼劍?”斷雁強硬地道。
孟曉天回頭看著他:“如果我說,這也是易樓和劍湖宮之間的交易,劍湖宮和重天冥宮,兩個都是上家,你會如何?”兩人眼神相會,彼此那份相似的傲慢與冷淡相觸。
“鳳棲梧沒有那麼大的膽子,她不敢。”斷雁道。
“她是不敢,除了老天爺,沒有人敢。”孟曉天雙目神光凌動,“也許,就是老天爺在逼她吧。”
“你說什麼?”斷雁凝神。
“我是說……除了梁錚、葉聽濤,還有四個身負契約的人都是死不見屍。只有江離,因為碧海怒靈劍的現世,不需再去追查他失蹤的原由。今天這場劍會本該引出一個重要的人,但最後卻引出了一把劍,天意難解,恐怕這局中之人又該有得費神了。”
斷雁緊盯著他,良久,笑了笑:“……那麼,你是不是劍湖宮的人?”氣氛一時窒息,兩人的表情同時結了冰。
“多問,不會有好下場。”
刀光就在最後一個字揚起的時候橫出,撕裂月光,帶著無懈可擊的弧度和質感,孟曉天滿意地感到了刀尖迸發出的殺意,不含一絲雜念,也因而快到極致。這就是斷雁的刀,在他殺人的時候,從不會有第二個念頭。
摺扇自下而上,擊打刀鋒,“咔”的一聲,五亭中抵住了龍皇劍,而現在,同樣抵住了晗靈刀。只不過一剎那的僵持之後,扇骨折斷了。不是從中間一折為二,而是一截一截,被斷雁的內力震得寸裂。
“如果我用的是伏羲龍皇劍,你已經死了。”
孟曉天微笑了一下:“因為不是,所以你才出全力。”他把摺扇扔在地上。
斷雁的眼神有些異樣:“你怎麼知道我出了全力?”
“因為你斷雁出每一刀,都不會留餘地。”
過了片刻,斷雁把刀收了回去,轉身。
“怎麼,這就走了?”孟曉天看著他。
斷雁停了停,道:“我不和沒有武器的人對陣。”孟曉天向他走近了一步:“你怎麼知道我沒有武器?”
斷雁回頭,冷道:“你有,但是現在,不能拿出來。”
孟曉天微微詫異:“看來,我並沒有徹底瞭解你。”自始至終,兩人之間一直是平衡的,誰也沒有失算,沒有佔先。
斷雁沉默了一會兒:“……瞭解我,對你沒有好處。”
孟曉天微笑:“現在任何人做的任何事,對自己都沒有好處。”
“……”斷雁的眉峰動了一下,“我們都不過是棋子,不同之處只是,有些人知道,而有些人不自知。”
“哦?這可不像你斷雁會說的話。”孟曉天道。
“我斷雁該說什麼?”
“你該說,誰擋了你做任何事說任何話的路,都要一律殺絕。”輕微的默契感受,在月涼風中拂心而過。
斷雁看了他一眼:“你可知道,為什麼重天冥宮的人,從來只穿黑衣?”孟曉天隱約嗅到了一絲信任的氣息,神情認真:“不知道。”
斷雁轉身面對著月光:“……冥宮少主沉星本是王族後裔,數百年前與羌人一戰,賤被滅。這黑衣,是百年的喪服。”
孟曉天沉默了。
“這件事,你告訴過幾個人?”他只問了這一句話。
斷雁竟然一猶豫:“……除了你,沒有。”
孟曉天道:“為什麼?”
“就憑你,敢用一把扇子,接我斷雁的刀。”
孟曉天長聲笑起來,快意,而又有幾分蒼涼:“走吧。”
“去哪裡?”
“喝酒。”
第二卷·重樓十丈歌臺暮 第十三章 焚心以火
黎明前濃重的溼氣中,斷雁覺得有個人站在他身前。那個人走得很慢,衣襬筆直下垂,晃動很微小。但斷雁察覺這個人並不是因為知覺,而是直覺。他無可畏懼,鎮定地睜開了雙眼。
“……你在幹什麼?”風年帶著奔行一尋找的疲倦和幾分詫異,望著他。斷雁在樹蔭下坐起來,抖了抖身上的披風:“睡覺。”
風年用一種看見瘋子的語調道:“在這裡睡覺?你是斷雁嗎?”斷雁淡淡地道:“沒人假扮我,那個人也醉了。但是如果我醉在揚州城裡,到不了天亮就會被碎屍萬段。”
風年的目光瞬間深刺入斷雁的眼眸:“這個時候醉酒……”斷雁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