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柳成蔭。
實用性強的東西,收效也就明顯。
三長劍還在緊張應付中之時,金城所至已離開了三丈。
“今夜,你不可能逃走。”青衣人冷冰冰地輕呵。劍尖點地,劍彎如弓,人彈起,劍隨人起,三道寒光劃過樹杆,划向金城所至。
金城所至在離開的那刻起心情抖然好了起來,皇天不負苦心人。奇蹟在梅閣故土上發生,被灰燼了的梅閣里居然走出了三個一等一的江湖新人。也算聊慰下半生來一直不安的心。
金城所至想著,想得心胸坦蕩開來,想到半生坎坷,便想長舒口氣,想長笑一聲,宣洩。
卻偏偏此時,偏偏在眼前,在銀色的月光下,在輕柔的微風裡,有人一閃,並在輕笑。
金城所至心底一涼,本能的收式,眼前不下於十道被月色折射出的寒光閃閃襲面而來。
後面的人已然追過來。金城所至終於決定接下這所有的寒光。這只是半秒鐘不到的思索,這就意味著去死。
金城所至想最後看一眼三個少年。金城所至轉身的剎那間,三朵綻開的絢爛的劍花迎面而來。金城所至掙扎著讓不殺之劍倚地,將頭高高昂起,讓三柄長劍扎入心胸。
金城所至想笑起來,慶祝一下。但卻張不開嘴。因為他清楚記得熬不過今夜。
三道血口在流血,血在漸凝固。
“金符令使,我是梅閣江珏的兒子,我就是那個你整天扛在肩頭的江寒冰。”青衣人抹了下臉頰上的汗。清冷如冰的臉上一絲笑意。
“我們是從遙遠的人煙稀疏的西域無人知曉的冰雪淵來的。我就是據說長的和那個帶給梅閣無限災難的長孫靈七分相象的江寒雪,你到另一個世界,你也許能碰到姑姑,記得你要加倍償還你這二十年欠她老人家的。”嬌柔的語氣,嬌柔的臉仰望嬌柔的星空。
“阿媽夙願只了一個,我們還不能鬆懈,更強大的敵人還在等著我們無情的把他們一個個糾出來。”用藍衫抹了把臉的藍衣人,闔上了金城所至有些象是期待的眼。
遠處有人在笑,頗有些開懷,看到一段往事也死去,還是值得慶祝的。
月光依然透過春樹,斑斑點點灑在每個人的臉上。有人在品嚐勝利後的喜悅,有人連失敗後的苦楚也回味不了,畢竟那些人已然死掉。
1
一年之際在於春,一日之際在於晨。
凌晨。有霧在尚昏暗又微明之中淡如紗,瀰漫四野。
驛道古舊,路邊溼漉漉的,青枯交融。
驛道從劍南道的劍閣延伸過來直到益州府,再延伸到無邊無際。
由於天色還早,一路上只有踽踽一位獨行客。一邊還吟哦著,聲情並茂,歌聲妙曼而悠揚:青青圓中葵,朝露待日嘻,陽春佈德澤,萬物生光輝。常恐秋節至,昆黃華葉衰。百川到東海,何日復西歸。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又有: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此中有真意,欲辯已忘言。
穿過層層紗霧,天也漸亮開了。
原來是一遠足的遊子,布衣寬袖,草鞋朝上裹著短打的綁帶,素面朝天而歌。
額頭上的散發在微風裡飄灑,不羈狀與實際看上去的輕輕年紀太不相符。
“少爺,這遠足真否能陶冶你的情操?這荒蕪真否能成就你的事業。”僮子劍書早就發出這類似的牢騷不下二十次。遠遠地拖沓著緩行。
公子小白任憑霧氣淋成水在臉頰上流過。
又一股小山腳深處的霧被風推著拂過公子小白的臉,清涼。
公子小白有些心血來潮。山嵐的妙不可言,很容易讓人產生莫名其妙的迷戀。
居在九霄外的神仙也不過穿梭在這樣的靄中。
公子小白興奮地下坡,踩在卵石堆砌的溪水中央,張開雙臂,愉悅的輕呼在清澈山溪間。
“世間若是沒有了水,不知會變成何等模樣。”公子小白突發奇想。
對面坡上的樹已吐芽,嫩綠鵝黃的如美夢。
追霧!公子小白剎那間決定翻到對面的坡上看大霧。說不定就有神仙在霧裡逐鶴。山腰上的霧更濃了點,浮動的若散又聚,悠揚的讓觀者駐足心動。
有調絃聲,很是清脆。三五下之後,有絲絲入扣的悅耳絃樂奏起。
難道真有神仙?公子小白驚出一身冷汗,止步,一時不知所措。
人很多時候做事就在一念之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