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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問紫顏道:“你們……確實是姐弟?”

紫顏不動聲色地掙脫姽嫿,答道:“我們是搭檔。”姽嫿斜睨他一眼,微笑道:“沒良心的小鬼!”也不生氣,笑吟吟尋了地方坐下。

堪輿師、醫師、畫師、制香師、易容師,墟葬盤算,這屋裡已聚集了前往十師會的五人,他們清楚地知道崎岷山之行有未知的危險。剩下五人中璧月大師、丹眉大師、陽阿子大師年齡皆過半百,行事老到,手下又有門徒打點,當不用憂心。他親去延請的靈法師架子太大,連人也不肯見,想來宵小之輩動不了那人一根頭髮。唯一可慮的是文繡坊青鸞,江湖閱歷尚淺,不知道能否成功躲過一劫?

他把所想對眾人說了,紫顏忙道:“青鸞大師住哪一屋,我去看看。”墟葬瞥他一眼,以為他動了心,笑道:“喲,你這小子倒不笨。不過她有個毛病,當面叫她大師的話,定會要你好看。”姽嫿介面道:“是啊,也沒人尊我一句‘大師’,怪寂寞的。”墟葬敲她一記,嘆道:“蒹葭怎地教了你這樣的徒弟,永沒個正經。可憐的山主,今趟十師有一半是頑童,山莊裡不知道鬧成什麼樣。”

皎鏡湊過頭,上上下下端詳墟葬,光頭光腦的樣子甚是可笑。墟葬瞪他道:“你作甚?”皎鏡笑嘻嘻道:“你不過而立之年,比我略大,說話的口氣老氣橫秋,實在不是吉利之相。要不然我給你把個脈……”墟葬一揮袖子,皎鏡旋風般彈開身子,像個皮球落到遠處。

“你老實回去看好那四具屍體,我去尋青鸞,再回屋擺個陣,看能否弄清對方底細。至於你們三個,今晚早些安置,如我沒有估算錯誤,以後只怕很難安睡。”墟葬不客氣地囑咐道。

於是,傅傳紅房內的燈滅了。

再過一陣,墟葬、皎鏡房內也沒了燈火。

飛鶻沉靜地劃過水面,像落在琉璃鏡面上的一粒珍珠,溜溜地向目的地飛馳。瀚海的湖面蜿蜒著偉岸的身軀,不斷把飛鶻送向更遠更深處。

濃郁到透黑的夜色,在飛鶻的疾駛中漸漸迎來黎明。

隨了天色一分分瑩亮,靈法師門前童子所穿的衣裳也一點點變白。他與天色渾然融為一體,像一條變色龍自如地變幻衣服的色彩甚至膚色。走廊裡沒有人,一隻船伕飼養的小貓偶然路過,歪了頭驚詫地目睹了奇異的發生。童子鎮定的目光箍住了小貓的身形,它無力地叫喚幾聲,嗓子越來越啞,最後出不了聲。

童子驕傲地移開視線,他選擇想看的,逼迫對方不敢再看。不過是枉凝眉。立在此間,就是杜絕煩惱,閒愁盡消。有了喘息之機,小貓立即遠遠避開,見鬼似的逃到無人之處。童子依舊落寞地站著,肥大的長袖遮掩住孱弱瘦小的身軀。

直至春陽踏雲而出,天色大亮之時,一身雪衣的童子忽然扁了身子,化作一張素白的箋紙人偶,軟軟地跌落在地。走廊悄寂無人,彷彿什麼也沒有過,只有繪製了眉眼的紙偶無聊地躺著。

很快,紙偶有如被絲線牽引,滑過門縫,鑽進了主人的屋中。

紗羅裊繞,屋內的男子拈起紙偶,夾在書頁中。墨色的袍子上,深紫羅繡胸背刺有銀白的古怪花紋,像遠古的符咒,依稀有虔誠嘶啞的吟誦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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爭妍

碧山錦樹露遠洲。

此地盛產金、銀、錫,自四十年前東面的崎岷山被攖寧子盤踞下後,此間居民唯攖寧子馬首是瞻。每歲由崎岷山莊向官府交納高額財帛,換取當地無官吏管制的自由,因而做生意的無不將此視為人間樂土,紛沓而來。

飛鶻停在碼頭。桑青柳綠,笑語喧譁,行旅商販一見靠岸,吆五喝六下船去了,崎岷山莊早有二十名身穿檀色花綾的莊客垂手立在巨船下恭迎諸師。墟葬著門人挑了行李下船,他特意往傅傳紅房裡來,招呼三人一同上岸。

墟葬穿了一身栗色鴛鷺紋春羅袍衫,比昨日更沉穩大度。腰畔懸了一枚白玉魚墜,翻卷的荷葉,曲繞潛躍的玉魚,像他靈俊的雙眼不時從軒眉下抬起。前次十師會上,他尚是意氣風發的少年,風薰日朗,以曠世才智傲視群師。那時,丹眉大師驟覺自己老了,把此後聯絡十師的任務託付給他。

今趟,他隱隱有奇特的預感,從那個代師前來的少年身上,看到了琳琅過往。

一進屋靡麗眩目,傅傳紅、姽嫿、紫顏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