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曲調,說不出的古怪喧噪。狄夢庭的玉笛卻如春日巧燕飛舞柳間,輕盈瀟灑,迴轉如意。蛇山頂上殺氣縱橫,骨笛的噪音雖然佔了七成攻勢,但玉笛音色幽綿,在對方的猛攻下猶然遊刃有餘,顯然後勁充沛。
雙方互有攻守,難分勝負。初時招魂鬼子音急勢猛,搶佔了上風,但狄夢庭沉穩老練,慢慢將劣勢拉平,過了約莫一柱香的功夫,玉笛已逐漸壓過骨笛的聲音。原來天竺國最精深的武功,遇上了中土最精深的武功,相比之下,還是中土的功夫更加博大深奧。在這一刻間,招魂鬼子只將一曲“奪命梵音”反覆吹奏,狄夢庭卻連換了“梅花三弄”、“良宵引”、“秋江夜泊”、“陽關三疊”等七八首古曲,每一首曲子都將含著他的玄家真氣,端得非同小可。又鬥了小半個時辰,狄夢庭的內勁愈見旺盛,招魂鬼子也都拼盡全力,一身長袍慢慢鼓了起來,衣內充滿了氣流,顯然已將內力發揮到了極致。
薛冷纓用衣襟塞住了耳朵,六人爭鬥的聲音幾不可聞,只是“奪命梵音”實在厲害,偶爾透了幾聲過來,仍令他心跳加劇,呼吸極不舒服。倒是狄夢庭的玉笛聲悠揚動聽,聽在耳中甚是受用。他心中恨不能招魂鬼子速速擊敗狄夢庭,卻又希望能夠多聽一會兒玉笛的聲音,心中亂七八糟,不知道胡想些什麼。
招魂鬼子心裡卻苦不堪言,這門“奪命梵音”的功夫,純以心力克敵,只有和上乘內功相結合,才能迷人心魄,亂人神智。,倘若敵人的內力修為勝過自己,施術不靈,卻會反受其害。這時五人的內功已施展到了淋漓盡致,有心想要退出爭鬥,卻是欲罷不能,這當兒若要住口不吹,立刻心魔失控,縱非立時斃命,也必身受重傷。五人暗自後悔不迭,當初如果不用“奪命梵音”,此刻或能全身而退,眼下卻只能奮盡全身之力,苦苦支撐,只盼能夠捱到最後,先將狄夢庭拖垮。
這情勢狄夢庭自也早看出來,見五人臉色由青轉紅,猶如要滴出血來,知道他們功力將盡,待到臉色顯出一層紫氣,內腑非受重傷不可,心想這夥兒人練到這等功夫實非易事,若要饒過他們,不知要禍害多少好人。想到這裡,他冷冷一笑,暗道:“今日替江湖除害,責無旁貸!”暗將一股真氣運至口邊,吹入笛中,笛聲頓時扶搖直上,化作一曲“將軍令”。這本是一首琵琶古曲,狄夢庭以玉笛吹出,除了原有的鏗鏘之聲外,更增添了一股笑傲山河的狂氣。只聽笛聲越來越高,氣勢越來越壯,將骨笛的聲音摧得七零八落,招魂鬼子只嚇得魂飛魄散,似乎全身骨骼都要被笛聲震松。
驀然間,狄夢庭五指張開,五個笛孔齊聲作響,宮、商、角、徵、羽五音齊發,震得山間鳴響迴盪,便似驚雷撼地,風雲聚合。招魂鬼子哪受得了這般狠打猛擊?手中的骨笛同時斷折,玉笛每響一聲,他們便退一步,玉笛連響五聲,他們便退五步,其中一人臉上肌肉扭曲,顯得全身痛楚已極,雙手不住亂抓胸口,嘶聲叫道:“你使什麼邪功?如何……破我法術?”說話斷斷續續,彷彿上氣不接下氣一般。
狄夢庭昂然說道:“今日叫你們知道,中原的‘五音無形劍’,不弱於外域魔音。”
那人道:“你……你……”話未說完,一口鮮血狂噴而出,身子往後栽倒。其餘四人相繼也都吐血而倒,在地上滾了幾滾,再也不動了。
狄夢庭以無上神功將五人震倒,破了他們的內家罡氣。致使五人的五臟六腑皆受重傷,即便被救回性命,也成了廢人,就是七八歲的孩子也敵不過了。
遍地的青蛇失了骨笛的控制,頓時亂了起來。群蛇經過剛才的笛聲相鬥,都被激起了兇性,此刻沒有了約束,開始四下游竄,所到之處,不僅山中的蟲獸難逃一死,就連同類之間也相互殘噬,更有數十條青蛇竟向薛冷纓撲去。
薛冷纓大吃一驚,他身上雖然塗了鎮蛇的藥物,但群蛇已被驚瘋,不再受藥物震懾。危急時刻,他雙掌劈出,接連施展“劈空掌”絕技,將撲到近前的青蛇一一震斃。只是群蛇發了狠性,非但不退,反而又衝上十來條。薛冷纓大叫一聲,雙手撕下長袍,橫掃了一個圈子,登時把腳下的青蛇掃飛。他慢慢退到石亭下邊,後心貼牆,負隅拚鬥,將長袍依著軟鞭的路子使了開來,呼呼風響,群蛇一時倒也難以逼近。
只是這般揮袍御蛇,非得運足全力,倘若稍慢一點,讓青蛇侵入進來,那便凶多吉少。這些青蛇劇毒無比,給它咬中一口,立時即死。薛冷纓知道厲害,將長袍揮舞得密不透風,不讓青蛇靠近自己身畔丈許之地。
然而,一個人縱有無比神力,終不能無休止的運用。過了一柱香的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