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廠長回來了!”
當胡解放推開自己家的大門,就看到一張熟悉又陌生的連。他在市裡幾次大會上,遠遠的看過王以純幾次,但從來沒有這麼近距離的欣賞過他的笑臉。
“胡廠長培養出一名非常優秀的兒子啊!”王以純不顧自己的市長之尊,親熱的抓起胡解放的手主動的晃了起來。
“哪裡,他一個孩子有什麼本事……”
胡解放有些受寵若驚,背後直呼其名是一回事兒,當面被一名地級市市長降階相迎那就是另一回事兒了。
“來來快坐,這是你們家裡的私事,還得你們自己拿個主意。”王以純竟然乾脆反客為主,將胡解放按在了自家椅子上,然後將自己那份代替胡文海兌換外匯的方案,不厭其煩的又拿出來說了一遍。
“沒說的,既然市裡有安排,當然按照組織上的要求來!”胡解放這覺悟實在沒的說,王以純說完自己的方案,當即問都不問就要拍板定了下來。
但是旁邊蕭野芹卻急了,伸手就拽了胡解放的耳朵,氣道:“好啊胡解放,我們全家誰都不敢單獨拿主意,就等你回來商量著辦。你倒好,幾百萬美元這麼多錢,你自己一個人一張嘴就定了?你問過我、問過公公,問了文海嗎?你行你賺三百萬美元回來,你要怎麼花我們全家都沒意見,你有這個本事嗎?”
“你,哎——輕、輕點!”胡解放當即就意識到自己想的差了,蕭野芹說得對,全家人誰也沒敢單獨拿主意,等了半天直到他回來。
但這並不表示,他胡解放在家裡一言九鼎,可以對這麼大的事情一言而決。要說起來,至少在八十年代城市雙職工家庭裡,女人真能頂半邊天。
這年代沒有什麼女權鬥士,也不會有女人去地鐵舉牌喊什麼“我可以騷”。這些普通的雙職工家庭裡,女人只是盡了自己賺錢養家的義務,於是自然而然的就有了和男人平起平坐享受人格平等的待遇。
哪怕是再嚴苛的觀察家、評論家,也不能否認在八十年代的中國城市中,女性工人在社會上的地位絕對是中國有史以來最高的時代。
蕭野芹是尊重他,尊重胡解放作為這個家庭的一份子,這才急著讓胡文海將他叫了回來。
“老婆我錯了,你先放手、放手——”
熾啦——
“小芹你先放手。”胡世武划起火柴,難得從兜裡摸出一根菸,給自己點了起來。
蕭野芹聽到公公的話,這才哼了一聲鬆開了手,然後生著氣坐了回去。胡解放撥出口氣,剛想坐回椅子上,卻冷不丁聽到胡世武啪的一聲拍了桌子,冷哼道:“臭小子,我讓你坐了嗎?你眼裡有家,有我這個爹麼?是不是覺得我老了,要死了,什麼事都不用再聽我的意見了?”
“爹!”胡解放一個激靈,欲哭不得:“我不是那個意思——”
“行了,你給我站一邊去,看你就不煩別人。”胡世武轉過頭不再看他,反而是把目光放在了門口的胡文海身上。
胡家的房子其實不大,尤其是胡解放兩口子的房間,靠窗戶擺了一張床,然後是一溜的組合櫃。剩下的地方擠擠擺了一條沙發和一張茶几,家裡人多的時候就不太好坐下了。
今天老胡家幾口人都擠在這間屋子裡,還加上了一個王以純,胡文海便沒有了坐的地方,於是便暫時站在了房門口。
“文海啊,這錢是你賺到的,那就你來拿主意,你說怎麼辦!”
“爸,他一個孩子家,拿三百萬美元的主意?!”胡解放大驚失色,不由反對道。
“那怎麼了,起碼他眼裡還有他媽和他爺爺,我看比你還懂事的多!”胡世武一個眼神,就把胡解放肚子裡的話給摁了回去。
胡文海看了王以純一眼,王市長的臉上還有著明顯的悻悻之色,顯然對胡解放被胡世武和蕭野芹聯手鎮壓感到失望。
這可不行。
胡解放絕對不能在市長面前留下一個辦事不牢的印象,501廠已經被劃歸地方,管轄權有很大部分在繡城工業局。從長遠來看501廠廠長這個位置能夠給胡文海提供的便利和保護,絕對遠超過三百萬美元的價值。
當然,這並不表示蕭野芹或者胡世武沒有大局觀,而是他們有著歷史侷限性。如果在平常,蕭野芹絕對是很注意在外人面前維護胡解放形象的。
但這是三百萬美元,如今整個501廠或許都沒有三百萬美元這麼值錢。那麼胡解放這種將三百萬美元處理權拱手相讓的行為,就絕不能讓他在王以純面前坐實了。若非是蕭野芹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