淙,小渠上橫過一道竹橋,當人踏在竹橋上,呀呀作響。經過竹橋,便見矮矮的竹籬笆圍著一所竹屋,屋前院子裡海棠和美人蕉爭相怒放。竹籬外的柳陰裡建有一所涼亭,亭中有竹桌竹椅。卓驊見了,想必是外客來此,未通報主人許見之前的歇腳之處,便叫轎伕停住。韓緹扶出父親,移到竹椅上坐下。小孩道:“這‘雅思園’原是我們這裡大鹽商五爺給一個歌妓姨太修的,後來姨太跟一個少年人走了,‘雅思園’空在這裡。那時我們在渠外往裡瞧一瞧都被裡面的奴才趕走,上次送父親來看病,這次是第二次進來。”
見到有來客,從小屋裡走出一小婢,卓驊正要與小婢打話,身後竹橋發出兩聲“呀,呀。”有人奔了過來,直衝入竹院,只聽小婢道:“公子你們稍等,這幾人傷得很重,必須先治他們。”
卓驊還以為是頭驢駝著人來的,及到小婢一個一個將人接下,中間駝人之物非驢而是人——駝背糟老頭。這些人原來是雙頭人從船上背來的,一次背了四人,他們都是刀劍之傷,傷在要害處,奄奄一息。雙頭人放下四人後,見到卓驊一眾,笑著點點頭道:“恕不能陪幾位,船上還有幾號輕傷須老夫去料理。”說完便自去了。
卓驊不敢冒然進去,就在竹籬外看如何救治這些人。
只聽小婢一個一個檢視傷口時,往小屋裡報去,此人傷在哪個穴位,是刀還是劍,脈息如何。裡面之人聽後,告訴小婢要封住哪些穴,又如何地推宮過穴,忙碌了大陣,小婢才從裡屋搬出藥膏,敷在傷口。卓驊始理解到“話到病除”原來果然這樣,倒不是這些不識字的百姓杜撰出來的俚詞。
稍事靜息竹屋內叮咚一聲,卓驊覺得心絃一震。
隨著琴聲時緩時急,緩處若深山藏泉,汩汩若無,急處似百丈飛瀑,喧洩震耳,曲調變化全在瞬息之間。卓驊從來還沒聽過這樣的琴聲,宮、商、角、徵、羽跳動那麼大,似乎是一陣亂彈,但讓人感覺有說不出的和諧美。尤其是在不知不覺中調動了內息,一股暖流從丹田生出,慢慢在身上週遊,緩處涓細,急時鹿撞。卓驊突然間意識到,這琴聲在助人打穴衝關。回望舅舅,只見他臉色紅潤,雙手合掌壓在丹田。
一柱香久,琴聲歇下,竹屋裡的人說道:“小荔,送他們幾位走吧!”
小婢將四人拉起,四人你望我,我望你,剛才幾乎已經斷氣,現在居然能夠站起身。只聽小婢催促道:“還愣著幹舍!閻王不收你們幾個,叫你們快走。回去調養些日子,元氣就會恢復。走吧!走吧!,那裡有人還等著瞧傷呢。”四人才邁步往外走,體力雖弱,行走卻自餘。
小婢送走四人對卓驊道:“公子,請那位內傷很重的人進來,其他人都候在外面。”
卓驊親歷了這一幕,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對這人神乎其技,有一種說不出的景仰。心想竹屋那人聲音嬌美,年紀也不會很大,便成就瞭如此高的醫技,比扁鵲、華佗一點不為過,救人於危難,心腸好過菩薩,今生能夠拜會這樣一個女神醫,幸如之何。聽小婢說自己不能入院,真恨重傷的不是舅舅,是自己就好。
韓老四將到院門,幾條人影飛掠過竹籬,小婢急呼:“沒有許可不能進院,你們怎麼不懂規矩。”飛進院落的有四人,還抬著一張花轎。花轎落地,其中一人道:“不是不懂規矩,事有緩急。”然後朝屋裡的人道:“沁菲姑娘,我家公子救了幾人,傷重垂危,請移芳駕!”
竹屋裡的人道:“哦!是你們。你家公子不見也罷了,但有重傷人不能坐視不理。把轎抬過來!”
韓緹見剛輪到父親治傷,又要被人接走,哪有此理?拳頭一捏,要奔過去與她們理論。韓老四忙攔住,示意現在是求人醫傷,任不著性子。韓緹出道來,連遭數挫,終有點自知知明,原來縮在鏢局真是井底之蛙。在外已經見到了老僕的身手,心裡不服軟也不行,忍了下來。
轎移到竹屋簷下。片刻竹屋珠簾掀開,步出一個戴著白色紗蓬笠,遮了整個頭部的女子,迅速閃進了花轎。一襲絳裳,蓮步輕輕,不勝嬌柔,雖然只是那麼極短的一瞥,卓驊第一次感到女子似水若柳的天然風姿。 電子書 分享網站
縣衙審案
“公子,對不起,我家小姐不能替你們醫治,很是抱歉!小姐留了兩顆藥丸,說這位爺呼吸滯緩,中氣不和,似是傷在兩種內功的合力下。每日子時坐在露天,面南按此法吐納一個時辰。雖然傷得極重,回去照此醫治,十天半月便無大礙。”小婢走過來對他說話,卓驊才驚醒,院內四人和花轎早已不在了。
小婢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