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義信便也成了世家中的一分子,再不是原先那個僅靠上峰賞識,才得以苦苦爬上知府之位的寒門子弟了。
對於他的這等作想。在座的牛縣丞卻是再清楚不過的。想當年自家還好歹是曾出過高官的,雖離著名門望族一詞是遠遠不及,卻在京城之中也有著一席之地的。
而今那不過是寒門出身的薊陽知府,卻是搖身一變就已然是朝中新貴,又該多麼珍惜眼前所獲,便是可想而知!所以當日聽得兒子回家後。長吁短嘆便不由多問了兩句,得知是為了修衙一事。也不覺搖頭連連。
其實,這官不修衙本就是不成文的規矩。數百年來大家也都是能捱則捱,得過且過,默默遵循著罷了。只要還得住人,任誰都不願意越雷池一步,到底不知是不是才剛一修好,就不在此地任職了。
當日皇甫靖也是實在看不得,跟著自己一起來此赴任的娘子,中秋過後便再不敢出屋子。所以才在秋收後夫妻倆便商量著。將後院最靠南面的這道牆邊,修了個小灶間出來。
說是小灶間,更多的用途卻是為了冬日裡沐浴之用,佔地也僅比起一般的耳房來稍大了些而已。另隔出一間。不過能容下兩個大浴盆的地界,充作沐浴的所在,倒是效果奇佳。
又趕在入冬前,幾處有人居住的廂房中也都棄了板床,喚了工匠來砌好了土炕,才算是真正將那逼人的寒氣,徹底擋在了屋外。倒是因為後院裡那新建的小屋裡,終日裡燒著灶,這土炕的熱源自然便是得益與此間中。
待到內衙修築完善後,皇甫靖不免也是想起了縣衙兩旁的官衙。這裡本就是為縣丞、主簿兩家預備的屋舍。可終究是敵不過歲月的侵蝕。早已是不能住居了。
雖說張主簿家他是不曾親見過,可牛縣丞家的小院。卻給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般的破舊所在,讓人哪裡敢想竟然是一位八品縣丞的家園,更別提其中還居住著一家三代,整整十餘口子老少!
還記得自己將這一切說與娘子聽後,就立馬得到了玥孃的點頭贊同。雖說如今牛、張兩家,也算是得了林地的各項的產出,比起以往這日子可是越發的好轉起來。
但終究不能每日裡,來回好幾裡山道,天不明就往衙門趕。到底還是住在縣城之中,才是長久之計。於是又與玥娘商議了一番後,便決心將原本的那左右兩處宅院,也一併在開春後修繕妥當,也好讓這兩家都搬了過來,才是道理。
這般一來,倒叫身為知縣的皇甫靖,動了心思索性將公文在年節前送往戶部才好。卻是未曾想,當初自己為了不暴露身份,而暫且罷手那薊陽府的剽竊之事,卻在此刻派上了用處,不免又是唏噓,亦是好笑。
“你們說,這算不算是那位大人補償本縣不告之恩?”好生無奈,不禁是訕笑著,脫口而出。
下首的牛縣丞忙是苦笑著附和一句道:“大人,也不必太過苦悶,畢竟這就是俗話所言的‘官大一級壓死人’吶。何況那位明面上還是大人的上峰,倘若真將此樁訴與京中,又能如何?”
頓下片刻,輕嘆了一聲:“只怕不但是事與願違,恐是還會因此對大人往後的仕途很是不利。”
聽得此句提醒,皇甫靖也不禁重重點頭,舀起酒盅飲下一口:“多謝牛縣丞提醒本縣,確實此事之害遠大於所獲。我雖是出身京城帝都,到底是根基未穩,又是才新進入得官場,單論朝中人脈一樁,便已是不堪一比,更不敢提及其它!”
“大人瞧得透徹便是我酈縣之福。說句實在話,自大人上任初時至今,旁的不論,就是百姓們眼下的好日子便是最好的佐證。跟著大人您這般一心為民生的清官,也是我與張大人的幸事。”
聽得牛縣丞這般一提,那旁的張主簿忙不迭接了一句言道:“牛大人說得實在,也是在理的很。若不是大人到任,此次年節指不定我這主簿,還得如同往年一般,將家中僅剩的兩套好衣裳押了,換些碎銀來且過了此次,等開春湊夠錢後再贖回才好。”
被他這形象一比,倒是引得在座幾位,不免摻著一半苦澀、一半無奈,紛紛搖頭苦笑兩聲。不過倒是將剛才,因薊陽知府剽竊一事,帶來的不悅淡去了些許。
也就在這邊祥雲樓中,主輔幾位把酒暢談之際,那被眾位多有提及的薊陽府的嚴大人,卻正萬分為難的盯著自己手中的加急公文,細細端詳了一番。
“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啊!”又看了一眼,對面束手而立的師爺,不免問道:“就此事而言,馮師爺以為如何?”
那旁的師爺,反倒是一臉的輕鬆,彎了彎嘴角直言應道:“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