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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他默唸著她的名字,從案几上整齊擺放的兩摞奏摺中抬起頭,便見她手捧著碧色的荷葉彩釉瓷碟進了暖閣,雪白的果肉整齊地碼在其間,令見者之人心下一陣清涼。

琉璃進得乾清宮伺候茶水的日子尚短,卻深受康熙垂青,明眼人心中都有一杆秤,深知這個出身低賤的宮女並不會在這裡太久,遂對她半分討好半分恭敬。

琉璃到底是常年被欺壓慣了,一時間並不適應身份的突然轉變,所以待人遇事都循規蹈矩,進退得宜,縱是讓有心之人也難以尋了錯處。

“皇上若是累了,便嚐嚐昨兒個

26、夜語寄思 。。。

嶺南剛剛進貢來的荔枝,御膳房一直用冰窖存著,可是新鮮著呢。”

琉璃說著,將瓷碟放在案几之上,取了棉巾浸溼了欲給康熙淨手,忽聞得他在身後笑道:“這荔枝雖是新鮮,你也不可多吃,身子本就易生熱,回頭兒若是又貪食了喉嚨疼,可別怪我未提醒你。”

她的身形一頓,這番話竟不是對自己說的,可是暖閣裡,除了他們二人還有誰呢?她緊了緊手中的棉巾,轉過身邊擦著康熙的雙手邊疑惑地看向他。他伸出雙手任她小心翼翼的服侍,抬眼之時,含笑的眼卻是一愣,笑意凝在嘴角。

她的心,立時一片冰涼。

~~~

“琉璃,梁諳達讓我來傳話,說要你去御前伺候著。”一同在乾清宮伺候茶水的宮女懷琴推門喚道。

琉璃放下手中描摹的紙樣,低低應了一聲。經過懷琴身邊之時,只見她曖昧地望了自己一眼,隨手將門闔上。

她心下忐忑,卻也不敢有絲毫怠慢,加緊了腳下的步子。

“皇上今兒飲了些酒,這醒酒茶可要勤上著些,切莫怠慢了。”

琉璃垂著頭,在門外溫順地聽著梁九功的囑咐,最後點頭應道:“梁諳達放心,奴婢記得規矩的。”

梁九功滿意地頷首,隨即開門示意她進去。望著那豆綠色嬌小的背影漸漸融於那滿室通明之中,融進那年輕帝王的寂寞之心……

琉璃將醒酒茶端到案几之上,悄悄看了一眼單手撫額的康熙,往日白淨的面上此時透著微紅。她遲疑著後退了兩步,轉身欲要去取蒲扇為他扇風,聽到他的低聲嚶嚀,頓了腳步。

“烏勒丹……”

他在叫“烏勒丹”,她的嘴角劃出一抹苦笑,他的眼裡、心裡從始至終都只有一個人,他的元后。

而這後宮之中,三千佳麗,於他,不過是女人,是玩物,是傳宗接代的生產工具。

誰都不是他的妻,不是他的摯愛。

可是那又怎樣呢?又有哪個女人不是想方設法爬上那張龍床!

而她,從六年前開始,便愛上了這個男人,愛上他含笑的眼,愛上他溫柔的聲音。哪怕他的這一切只是對他的愛妻。

想著,她暗暗咬緊嘴唇,直到它綻放出柔嫩的媚紅色,才慢慢轉過身,一步步走近康熙。在他驚詫的目光中翩然跪下,雙手輕輕搭在他的膝上,微仰起下巴,注視著他,模仿著赫舍里氏的腔調說道:“我是烏勒丹,我回來了。”

她沒有說謊不是嗎?她一遍遍告訴自己,她是叫烏勒丹沒錯的,這個從出生起便伴隨自己十三年的名字,在進宮那日卻被人輕易抹去。

康熙痴痴地望著她,雙手滑過她的臉頰,反反覆覆,生怕她再一

26、夜語寄思 。。。

次離開。

“烏勒丹,你可知道我和保成有多想你?那孩子自打會說話起就朝我要‘皇額娘’,可是我又能拿什麼去還他一個額娘!而我……我答應了你,要帶你去郊外騎馬打獵看夕陽,要為你建造只屬於我們兩個人的世外桃源。可是我一樣都沒有做到……烏勒丹……你可會記恨我?”

她早在康熙溫柔繾綣的話語中抱住了他,下巴抵在他的肩上,慢慢搖著頭,眼角滑過一絲清淚。

她不知赫舍里氏是否在天上看著他,不知若真的是她,又會怎樣回答?她唯一知道的是,他們深愛著彼此。

“我從未恨過你。”

她輕輕地吐出這六個字,便覺身子一輕,纏綿的吻已然落下……

~~~

儲秀宮,一間最普通不過的院子裡,她倚著院門,巴巴地盼著來人。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她一直矗立在原地,一動不動。從房裡出來的宮女心有不忍,忙喚道:“主子,這剛出了月子可不能吹風的。還是快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