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情急衝動下欲待翻過壁壘土牆的那一幕他也是親見,故而他已經留了意,並且再一次阻止了甘斐攀越過牆垣的舉動。
“便在壁壘後打!出去了反令機關運使不暢!”顏蠔向甘斐大喊。
看著弧形彎刃划著一道道炫亮的銀光穿透了妖兵蜂擁而上的叢集,感受著機括髮動在牆垣上帶來的劇烈的震動,甘斐只能訕訕的蹲在牆頭,沒有往牆外跳下。
“我對乾先生素來欽仰,唯留有為之身多誅妖孽,才對得起他的捨生取義!”顏蠔像是勸誡甘斐也像是在對自己說,不過很快他的語調一提:“矩子劍陣,蛇擊!”
白墨劍士動若脫兔,一閃即沒的劍光震開了幾個蠢蠢欲動,尋隙進逼而上的妖兵。
好身手!雖然不是伏魔道見慣的路數,打殺起妖魔來倒也頗有神效,甘斐心下暗贊,不甘人後的蓄勢一斬,斜劈而下的寬刃長刀帶著雷鳴電閃般的氣勁從牆頭賁張開去,浩烈罡氣彷彿驚濤駭浪,使正當其鋒的十餘名妖兵狼狽的奔走呼號。
好厲害!顏蠔看在眼裡,臉上不動聲色,心下卻有了品判,即便是自己最為尊敬的乾衝,似乎也沒有甘斐這般狠惡強猛的力道和出神入化的刀法,便是相較於這兩天勇不可當、群邪辟易的將岸和陳嵩,他也毫不遜色。這個乾家二弟子確實厲害,聞名已久,現在終於眼見其人了,可卻是在那麼多乾家的英雄逝去之後,每念及乾衝的音容笑貌,顏蠔就有些心境消黯的悲懷傷感,而甘斐與自己相仿的體格,卻更令他有一種引類同愾的莫名期許。
丁曉和顏皓子的手上也不慢,丁曉的青光罡力從壁壘後綻開,若無形的撞力將靠近的妖兵衝得東倒西歪,顏皓子忽的飛轉而出,在跌撞踉蹌的妖兵身後補上幾記,要麼使對方在甘斐或丁曉的罡力下喪了命,要麼令對方不由自主的撞上了激射而出的彎刀刀鋒。
“是……是他們!”有妖兵認出來了,“那兩個逃犯!”
嗓音高厲,語聲激盪,聽在甘斐耳中倒成了驚駭莫名,不由咧嘴笑道:“哈哈,他們認出你們來啦,怕的這鳥樣!”卻沒聽出這喊聲中興奮欣喜的意味。
丁曉與顏蠔可不知道他們成了虻山妖魔眼中晉身受賞的香餑餑,只道果是人的名兒樹的影兒,虻山那一遭角鬥脫身,倒使對方加倍的剔懼起來,確是大長自己摧陣敗敵之威。
漸漸地,大批化作黑風的妖兵從各個方位聞訊趕至,氣華繚繞,不顧甘斐與墨家機關尋機趁隙的殺傷,卻將攻擊的矛頭直指丁曉顏皓子二人,放眼看去,便是層層疊疊團團簇簇,妖兵越聚越多,這裡承受的壓力也越來越大了。
這下連甘斐也看出不對來了,他蹲踞在牆頭之上,好不容易砍翻幾個顧頭不顧腚的妖兵,看著人頭攢動如黑潮升騰的妖兵大隊還在不要命的往上湧,精乖的顏皓子早就飛了回來,他耳朵尖,聽的明白:“這幫狗日的咋咋呼呼的,要拿小爺和爛胡茬去受賞!孃的全湧到這裡來了!”
甘斐立刻想起了在山藏村的情形,那白狐不也說過來?好像是要捉拿丁曉顏皓子,還能封官拜侯呢。
“你倆倒底在虻山時幹了什麼勾當?是欺男霸女了還是掘人祖墳了?怎麼他們一看到你們就這麼彪呼呼的呢?”惡戰危局當前,甘斐嘴裡還沒正經的胡說八道,倒是沖淡了不少心中鬱積的煩惡之感,不過墨家機關發動的速度顯然已經跟不上妖兵群情激昂的攻勢,顏蠔啐了一口,向另五位白墨劍士示意,長劍俱各拔出,做好了白刃廝殺的準備。
好在甘斐的罡氣和剛猛無儔的大刀還是奏效的,雖說沒有再給對方造成大量的傷亡,但衝到左近的幾個立功心切不知死的妖兵還是被劈開了腦袋,有這阻得一時半刻的工夫,其他幾個壓力驟減的防禦方位的後援也就能夠趕來了。
將岸和陳嵩從東南方向,嵇蕤和欒擎天從西北方向,還跟著個無食汪汪吠叫著示狠,向中路搖搖欲墜的壁壘工事靠攏。
一次試演戰力的進攻在這小小一隅變成了決戰,天軍妖兵迸發出前幾日難以想象的勇氣和決心,與從沒有稍減過半分勇氣和決心的守軍攪在了一起,你來我往的壁壘分明很快成了你死我活的混戰絞殺。
能活到現在人間勇士,都不是泛泛之輩,沈勁的巨劍才震翻一個重甲高大的妖兵,大車便用環首刀迅疾無比的割開了這妖兵的喉管;帖子的鏨金斧用力過猛,將一名妖兵從頭頂劈開兩爿,斧刃卻被妖兵的肌腱卡住,未及拔出,便被又一個妖兵呼的撲倒,而在那妖兵張口欲噬之前,一條肌肉虯結的赤裸鐵臂便已將那妖兵的脖子狠狠的箍住,這是欒擎天,赤手空拳的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