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窸窣,光影氤氳,池棠抬眼望去,首先便看到俞師桓鶴氅白袍立在當前,身邊站著的是那位覆水莊的苑家小姐,再往後則是好幾位紫菡院女弟子,白紗照面,難窺真容,忽然一陣熟悉的犬吠聲傳來:
“娘媽皮的,張老五,你總算回來咧。”
“池師兄!你的臉好了?”嵇蕤和欒擎天遠遠地喊道,語氣充滿了驚喜。
……
俞師桓因為心懸於洛水之濱的戰事未決,率領著回援一眾更是全速而行,原本只是越過洛陽徑往洛水的,卻恰好那靈蟾真君匯融大成的妖氣也吸引了他們的注意。
很快,俞師桓也感應到了池棠與韓離神獸的氣息,這一系列的發現使俞師桓愈發慎重起來,雖然明面上只感知到一隻頗為強橫的妖魔,但連兩大神獸都驚動了,焉知不是那裡又埋伏了一支妖魔的大軍?洛陽城外群妖潛地隱伏的舊事殷鑑不遠,可不要再重蹈覆轍。
當下也顧不上推敲何以池棠韓離兩大神獸化人同時出現在這裡,俞師桓立即開始了行動,隨行的七星盟眾人降落雲頭,小心翼翼的向這片傳出異樣之氣的山林靠攏,將岸和陳嵩卻是先徑飛入了山林之內,這下甘斐也按捺不住了,明明池師兄的氣息近在眼前,哪裡還耐煩謹慎緩慢的行進,立刻自告奮勇要打個頭陣,用他的話來說,這是用自己來做吸引妖魔發動的誘餌,就算當真山林裡妖魔伏兵四起,以自己的刀法也足以支撐一時。俞師桓深知甘斐的本領,又不忍拂他情面,也只能允了,另幾位乾家弟子本也有心隨甘斐一起,可又覺得違忤俞師桓指令太甚,更不合七星盟法度節律,猶豫之後,終究沒有討令同往,目視著甘斐一馬當先,騰騰奔入林內。
有了這前後之差,才有了池棠和甘斐這少時敘契,其實池棠驟然見到甘斐固是驚訝欣喜,甘斐卻已是料之在先,不僅僅是對池棠,他也同樣知道韓離就在不遠處,就是存了心前來相見。
……
看到一眾伏魔同道,池棠倒不是很意外,自離開虻山之後,傅嬣便已先走一步,按照情理推算,她也應該會合了同門,趕來此地了。只是來的不是傅嬣,倒是這一向看不入眼的俞師桓,這卻大為意外,尤其是俞師桓一反常態,在看見自己之後竟然還極為禮貌平和的一躬身,道了聲:“池師兄安好。”之後,池棠就覺得不可思議了,這個一向冷峻倨傲,目中無人的副盟主是怎麼了?不過半年未見,倒生生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沒有敘說別來情事的餘暇,池棠匆匆介紹了幾句便引著眾人直往林中而去,他沒有注意到紫菡院女弟子中一個高挑纖細的身形漸漸的和他拉開了距離,透過面紗,秦嬪遠遠看著池棠的背影,不知為什麼,對他的容貌重歸舊顏竟有些莫名的欣慰,卻也因為突兀中的相見而有些神思不寧。或許是憎惡這種感覺的緣故,秦嬪沒有上前問候致意,這段拉開的距離更是她的刻意疏遠。
……
林中的相見同樣充滿意外錯愕,靈蟾真君目視將岸和陳嵩從暗影中緩緩走出,喉頭咕嘎響了一記,而將岸則瞪著靈蟾真君,顯得難以置信:“剛才的氣息是你發出的?在洛陽時節還不曾見你有這等修為。”
“縱有通天之能又如何?如今不還是俎上魚肉,任人宰割?”靈蟾真君自嘲,好在靈風在情勢反轉之後沒有再對盈萱做什麼傷害的舉動,而是以縛魂霧索將盈萱捆縛起來,自己卻上前與將岸敘話了。
第一句話就令將岸和陳嵩愕然當場。
“師父在裂淵鬼國,做了裂淵國的鬼王。”
“啊?你……你莫誆我,師父沒死?”將岸欣喜若狂。
“熊兄無恙?天大喜訊矣。”陳嵩神色大動,無論如何,他和大力將的情誼是真摯的,聽聞好友尚在,自也是喜上眉梢。
“從表面上來看,其實大力王已經死了,只是他的英靈並未消泯,從這個情形來說,他又算是活著。”韓離替靈風出口解釋,並且在陳嵩望向自己的時候,用江湖禮節一拱手:
“西平韓離,久仰蓬關五原寨陳寨主之名,今日一見,幸何如之。”
陳嵩並不意外韓離竟然認識他,鐵槍一收,向韓離欠身回禮:“西平馭雷士,大司馬府第一高手,更是五聖雷鷹化人,早聽負劍士池賢弟說起,想不到能在這裡碰上,不勝歡喜也!”
韓離在雙絕五士中,原本只與那絕雲堡主端木凌宏有一面之緣,現在倒好,除了那遠在江東,緣慳一面的百舸幫蛟刀士駱禕,雙絕五士的所有人物都已得見。看這陳嵩雖然右手已失,但舉動間沉穩威毅,如嶽臨淵,自有一派宗師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