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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向杜方檸那欲語還笑的臉,只覺這個女子……原來飲一杯酒也有這麼多的說道呀。他心裡明白,卻說不出,只覺杜方檸已告訴了自己很多。那酒味微甜而酸:酸後回甘,甘裡帶烈,烈成薄薄的一辣,辣過後卻在肺腑裡溫溫潤潤地纏綿起來。那暖哄哄的醺意真好,讓你明白哪怕醉後頭是要疼的,也甘心一杯一杯地喝下去。

酒囊傾出近半時,醉意恰好。韓鍔默默地吃著東西,他知道,方檸要開始講起正事了。果聽杜方檸道:“那三十餘騎果然是羌戎派來的使者。居延城一向富庶,更是早先曾臣服於咱們朝廷的。十六年前,朝廷還曾以宮女冒充宗室之女與現今的居延王聯姻,此後彼此一向交好。早在羌戎近來聲勢復盛前,朝廷因為內有所困,久已無暇顧及這塞外孤城。羌戎王勢起後,對居延王的壓迫也日重。他們這次派使者來,就是為了逼迫居延王與之聯手,共抗朝廷的。”

她靜靜地盯了韓鍔一眼,知道韓鍔在用心地聽,便更細心地說下去:“可是朝廷中近年來,內鬥日深,無論是東宮還是僕射堂,都久已無心外務了。對這塞外姻好的護持也漸漸松怠下來。……那是一種內卷的塌陷式的爭鬥。朝中當政之人,沒有誰還記掛什麼天下,以為天下之爭只侷限於洛陽與長安這二都之中,甚或只侷限於宮中,只侷限於那張皇位之上。”

她的眼中露出絲倦怠——她說的其實不是自己的想法,而是她心裡所揣度的韓鍔所思。韓鍔他……對朝中之局想來就是這麼看的。但她這個局中之人,縱遭他心裡指斥輕蔑,卻也只能認帳了,因為她知道——事實也也就是這樣。“本來居延城一向還受到張掖守軍的庇護,但到去年時,駐守張掖的朝廷之兵自保已經不足,早無力更無心對居延王加以庇護。所以羌戎更得以趁機而入。據說,這次居延王雖說心中不願,但也已動搖,不過數日,只怕他們聯合對抗朝廷之盟就要盟成了。”

杜方檸輕輕嘆了口氣:“也許,我們來的根本就不是一個好時機。”

她口氣裡一片倦怠,似已頗倦於這個世事。韓鍔一直靜靜地聽著,也默默地在想。這時他的眼睛忽直盯向杜方檸,似要從她表面的倦怠下體察出她的真心來。杜方檸就這麼倦倦地被他看著,慢慢地就矜持不住,眼裡似慢慢地就要燃出一把火來。看到她眼底的火,韓鍔唇角就輕輕一牽地笑了。杜方檸惱道:“你笑什麼?”

韓鍔只是輕聲道:“那麼倦怠軟弱的話可不象你說的。”杜方檸看著他,面上也浮起一絲微笑:“那麼,知難而退的事想來也不是你所能做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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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笑裡隱藏有一絲俏皮。兩人心裡忽同時浮起了一絲“知己”之感。只聽韓鍔微笑道:“他們之中有沒有高手?”杜方檸臉上微微露出一絲驚懼:“有!那個為首之人我雖沒能完全探清他的家數,但他似乎就是出身於塔爾寺噶當教一脈的高手。因為我雖加意謹慎,但幾乎還是差點被他發覺。聽他說話間的氣息,若斷若續,與中土技擊諸派調息之法迥異,那似乎就是……號稱‘十萬獅子吼’之塔爾寺中的‘煨桑心法’。”

她說起這幾句話時,面色一片驚懼。韓鍔也明白她為什麼驚懼——‘噶當’一教,雖僻處青海,卻在中土之地也大為有名。因為其教中宗師小金巴十數年前曾赴中土曬佛。當時也有中土知名技擊之士與他談武論技,沒想在他金巴掌下,三數招間,就已敗盡高手無數。‘噶爾教’本為一代佛法大師宗咯巴所創,內稱‘格魯派’,現今以兩大高哲聞名於天下,一為大金巴,一為小金巴。那小金巴屢勝之後,座下弟子也曾張狂至極,一時間,連中土名門之士,也多以修習金巴心法為榮。最後,據傳說,還是俞九闕不耐其張狂,擾亂長安法度,暗裡出手與他於渭水一戰。那一戰後,小金巴退隱青海,從此足跡未再入中土之境,可俞九闕卻也有一年沒有露面。外人傳說,小金巴雖敗了一招,俞九闕也負傷頗重。

——俞九闕之聲名幾為中土高手之冠,所以噶當教的威名也就從此在中土技擊名家的口碑中流傳了下來。韓鍔與杜方檸雖自度也算一流好手,可這等足以與俞九闕一較的名家,讓他們思來也不由汗下。

韓鍔的臉色木然,下顎上露出一片鐵青之色,半晌冷然道:“沒想到噶當教居然也已輔助羌戎了。天驕之名,果非輕至。”

杜方檸含笑看著他:“鍔,看來你真的要做?”他兩人心意相通,當此危局,問題只有具體該怎麼做,而非做與不做。韓鍔點了點頭,杜方檸一笑道:“把你的主意寫在手上,看看可與我相同?”

韓鍔微微一笑,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