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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息。

「愛卿?」恍若夢醒。

「罪臣宮雪漾,欺君犯上,萬死難辭。」他跪在床上,皇帝的腳邊。

皇帝看著他憂傷的眉間,禁不住又撫了過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告訴朕。」

「……臣家裡貧苦,早年被爹媽賣了……後來出得宮,被人看不起,輕賤,便不擇手段也想飛黃騰達,得為人上……所以……臣知罪!」怎麼能告訴你。

大手又在身上撫起來,他咬牙忍著,如今只要活下去,活下去……皇帝心疼看著他,恍恍惚惚又壓了過來。

仰首看著床頂的雕花,撲來身上之人彷彿要把他拆了一般,喘息之聲在這靜室清晰可聞,他被皇帝抱起再往後仰去,往事如風喧囂,有個人的影子在閉目的腦海不停盤旋,他攥緊的拳頭已繃到極致,小葉……不行!

他猛地睜開雙眼內息暗聚,正要一把把皇帝推開,卻在睜目的瞬間,在那龍紋格柵之間,看見一雙熟悉的眼睛。

圓睜的鹿眼,驚懼的杏目。

慣常嬉笑怒罵調笑無波,天塌下來也不緊不慢的柴洛槿,此刻身子繃住,全身的力氣都凝在了兩眼之中。

宮雪漾不知道她如何來了此地,但卻知道他必須把她送出去。

於是他的手,輕輕撫上皇帝的頭,把他按在了自己胸口……

貫穿的痛楚劈裂身體,卻敵不過心底顫。

柴洛槿想轉過臉去,卻又轉不過去,不知道是不是人類都有這樣的頑症,對於殘忍和痛苦的事情,對於難以入目的事情,即便是自己已經忍到哀傷忍到痛楚,卻是,別不過臉去,她眼睜睜地看著皇帝在眼淚逆流的小草身上動作,有些聲音撕裂浮華的空氣,一下一下;如清醒到麻木一般漫長……

……

宮雪漾強撐坐起來,皇帝被點了昏睡穴,卻不知多久會醒來,他必須快。

整好撕得有一片沒一片的綢緞單衫,跨出落地罩去外面拿起外袍穿好,忍痛走到八扇屏風後,把僵住的小身子拉起來,拍拍她衣襬細灰,摸摸腦袋,拉了出去。

一路無話,只是走,他走不得很快,所幸身後的柴洛槿還不知魂在何方,也走得不快。

忽然腳步停住,「小草。」

「嗯?」依然笑,風流倜儻,青衣無痕。

「……」柴洛槿眼神半眯,半是狠辣半是咒地說,「如果你敢在我穿著金甲銀盔,腳踩七色祥雲來救你之前死了,我讓你做鬼,也不安寧,生生世世,都記著來找我討命!」

宮雪漾忍住眼角的微熱,屏息道,「嗯,我還要等你疼我後半輩子呢。」笑得燦爛之極。

柴洛槿摸在他臉上,不哭,不說話,但是眼裡那點堅決狠厲,比哭訴更嚇人。

出了內廷外西路,往西升門走去,遠見西升門頂的仙人走獸雕在望,他把門符和銀兩往柴洛槿手中一塞,道,「這是我的印信,你一身髒亂,守衛不起疑是不可能的,你出了門便快跑買馬回邘州避門一陣,萬勿停留!」

柴洛槿看他轉身強撐快步往原路返回,拿住門符往西升門移去,忽然頓住,「不行!」她回頭跑起來,如果現在不把小草一起帶走,會出什麼事,會出什麼事……她再不要眼看珍惜之人死去了,越發腳步生風起來。

「那裡何人,皇宮之內禁止快步!」一隊巡邏侍衛斜刺裡走出來,往柴洛槿方向追了過來。

動靜越來越大,柴洛槿有幾分後悔幾分怕,皇宮太大,她完全迷路在瞎跑,一急之下更忘了宮中需謹慎,燈籠從四面八方圍了過來,她跑進一封閉園中,真是路到盡頭了,被看見臉的話,她小財神十個腦袋也要被通緝掉了,被抓住搜身的話,小草的印信被發現更如何是好,她聰明一世卻糊塗了一時,此刻左支右拙躲閃不及,眼看提劍端槍的御林衛蜂擁過來,臉離被燈籠照亮只差一瞬!

她望天欲哭,是否她從不拜天地,天地要如此折騰,再一次在她眼前折磨她身邊之人,最後要死在這裡麼……

黑影在燈籠前劃過,如一道閃電撂下一個霹靂球,火光大作,侍衛紛亂,皇城火起,「有刺客」之呼告四方響徹。

柴洛槿卻在一個人的懷抱中,已奔飛遠去。

三十、此路遙遙

不知是否馬上顛簸讓她不適,她已半日沒有說過一句話。

本是去皇宮探乾坤易的訊息,方偷聽完總管太監的睡前低語要往永和宮去,卻在偏院花園看見一個被御林衛圍攻之人——正是全身髒亂掩面瑟縮的柴洛槿,那個身影,不會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