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撒尿可以淋到下面的魚鷹舟上。河對岸是一個叫做轉轉田的小村,農人的打穀聲常常伴隨著外婆為我誦詩的旋律,使我較早地朦朧領會了節奏和韻律。
那時小鎮沒電,木樓上的油燈搖曳著唐詩般的蘊藉。二十四孝的故事是我反覆要求似乎百聽不厭的主題,外婆講著講著就泣不成聲,我的童年似乎也有稍多於人的敏感,婆孫二人的淚水往往溼透枕巾。我的一點古典文藝的知識和情懷,完全來自於外婆的早期教育,那些民間的戲曲話本,蘊含著外婆的身世之痛,在她的陳述中倍感撕心裂肺。
整個小巷似乎集中了全鎮的弱勢群體。巷口左邊是熊家的四個孤兒,父母皆自殺。右邊是陳啞巴和他的老母。中間是地主婆鄺奶奶,五保戶孤老90歲的胡奶奶,還有一對殘疾夫妻和他們的女兒。木樓上的鄰居則是黃奶奶一對老人和馬販子開福伯一家。相比而言,我家就算是此中的豪門了。
我們是外鄉人,但外婆的善良卻很快使我們融入了這個底層社會,並贏得了一街人的尊重。那個年頭,家家都有斷炊的時候,無計之時都是來找“婆婆”――無論老少都和我們一樣這樣稱呼她。外婆首先讓我學會的就是善良,她第一次讓我給街上的小乞丐送飯後,我竟然後來見乞丐就往家裡拉。幼稚的我並不清楚自家的窘迫,外婆總是儘量滿足我童年的樂善好施。後來母親實在忍不住經濟的壓力――那時乞丐太多了――開始干預我的善行,我不諳世事的委屈大哭,外婆則依舊呵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