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剛才是想夾什麼菜,縮回手,低頭扒了一小口白飯,把飯咀嚼下嚥之後,他說:“我明天想在學校的畫室裡畫畫,今天晚上就回學校去了。”
韓進遠也不阻攔,只叮囑道:“天氣又冷了。記得帶足衣服,唉,下次也不知啥時候回家來……對了,平時吃的藥宿舍裡還有麼?”
“有。”他眉頭不自覺地輕鎖了起來。自己的病控制得尚好,可他知道自己的病一旦發作起來會是多麼嚴重的狀況,所以,藥物從來也是他自己不敢忘卻攜帶的東西。
“今天反正沒事,晚上我送你回學校吧。”
“嗯。”他想到了葉純,想到了一些他至今還沒正面應對的事,心裡亂糟糟的。對韓進遠的話,他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
回學校的當晚,他不知為何,沒有去和葉純見面。一個人在畫室裡待了很久,卻沒有畫出任何滿意的東西。他心情忐忑地返回宿舍。推開門的瞬間,差點撞上米楊的輪椅。米楊剛好衝完澡,撐著手從浴室裡爬出來,仰頭跟他打了聲招呼,並慌忙致歉道:“我沒想到你回來得那麼巧,就沒注意輪椅停的位置。擋路了是吧?——我這就移開。”
他爬上輪椅,快速向前划動,讓出相對狹窄的過道。韓崢像是沒有聽見米楊說的是什麼,愣愣地跟在他的輪椅後面,步履沉重地走到自己的書桌前,安靜地坐了一會兒。然後,便熄燈睡下了。
第二天上午,他打了一通電話給葉純,說一會去她宿舍樓下,直接在門口見。
他看著葉純三步並作兩步跳下了門口的三四個臺階,奔過來一把挽住了他的臂彎,盈盈笑問:“什麼時候回學校的?”
他笑不出來。“昨晚。”他悶悶地說。
“既然回來了怎麼都不告訴我一聲?”葉純往他的手臂上使了小小的力道,推了他一把,細聲嗔怪道。
他編了謊:“回來的時候已經挺晚的,我爸直接送我到宿舍門口,就沒想去吵你。”
葉純不疑有他。“今天作何打算?”
“葉純,先去趟我宿舍好嗎?”他舔了舔乾燥的嘴唇,說。有些話,他不想再對她採取避而不談的態度。
她沒有理由拒絕,只覺得他的樣子有些古怪。不過在她看來也無大的妨礙——反正,韓崢的個性裡一向有些怪癖,這有時雖會讓人費解,更多時候卻讓她覺得分外有趣。就像此刻間,她擔憂甚少,反而下意識地在臉上綻放出一個輕鬆甜美的微笑來。
米楊不在寢室裡,這令韓崢舒了一口氣。——這個時候,怎麼也是隻有他和葉純兩個人獨處比較好。他趁著自己勇氣尚存,嘩地拉開書桌,從裡面拿出一個藥瓶,放到桌面上。
葉純不解他此舉用義何在。“這是什麼?”
“藥。”他定定地答,“我吃的藥。”
葉純頓時緊張地跨前一步,拿起藥瓶。她迅速開始閱讀上面的標籤,藥品名,是她從未聽過的陌生名詞。這使得她心神愈加不定。她繼續往下尋找適應的病症說明,旋即臉色突變。
“你……”
“沒錯。”韓崢覺得自己就像個等待宣判的重刑犯,心底充滿了絕望、又似乎存著一絲最後的僥倖。
“韓崢,怎麼會?”葉純放下藥瓶,近乎呆滯地望向他。
“我也想知道:為什麼是我。”韓崢苦笑著,喃喃說道。
葉純撲倒在他懷中,不可遏止般哭了起來。他明明那樣緊地抱住了她,卻仍然覺得她像一條滑溜溜的魚兒,隨時都有可能從自己手中溜走、遊向他永遠無法到達的地方。“對不起,應該在一開始就告訴你的。我從來沒想瞞你,只是,完全不知道怎麼開口跟你說。”
“我不怪你,明明就是我太粗心了。韓崢,我不怕!我只會更在乎你,更關心你。”葉純向他起誓般地說道。
“葉純……”韓崢捧起她滿是淚痕的純美臉龐,只覺得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女孩是那麼地聖潔、幾乎是個不可褻瀆的存在。
“啊,抱歉!”一對年輕男女的聲音同時出現在房間裡。——他和葉純之前都沉浸在自己的悲喜裡,完全沒留意門被開啟了。進來的人是米楊和蔣睿涵。
韓崢和葉純紅著臉,迅即含羞分開。
“要不我們還是出去,你們……繼續。”蔣睿涵見狀,明白了一切。她俏皮地朝米楊一眨眼,示意他配合自己。她不知韓崢與米楊關係的具體內情,因此只當韓崢是好友的一般室友那樣對待。在大學裡,像這樣不巧打斷他人“你儂我儂”的甜蜜,通常人的反應都是稍作戲謔取樂後,知情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