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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它外邊有金線繡花的華貴床圍,上面那罩住床墊的帷幔就更不用說了。這張床剛剛放在這裡,掛上床圍的時候,一切都是簇新的,還沒有臭也。但是,隨著後來開始使用,人體散發出熱量,宮廷或者城市裡的臭蟲開始侵入。這些小蟲子究竟從何而來,人們不得而知。室內裝飾和陳設如此華貴,不能點燃什麼東西就近去燒那一群群的臭蟲,所以對此無計可施。每年向聖亞萊索支付50列亞爾,看能否使王后和我們大家免受這害蟲和奇癢之苦,但仍然無濟於事。在國王來的那些夜晚,由於床墊上有動靜,臭蟲的騷擾開始得晚一些,這種蟲子喜好安靜,喜歡睡著了的人。那邊,國王的床上,另一些臭蟲正等著吮吸國王的血呢,對它們來說,國王高貴的血液和城裡其他人普通的血液沒有好壞之分。

唐娜·馬麗婭·安娜把帶著汗水的冰冷的小手伸向國王,即便在被子裡捂熱了,那隻手一伸到臥室那襲人的寒氣中也立刻變得冰涼;國王已經履行了義務,正指望他的信心和努力取得一切預期的成果,此時他吻了吻伸過來的那隻手,要是安東尼奧·德·聖若澤修士沒有言過其實的話,他親吻的不僅是王后,而且是未來的母親。唐娜·馬麗婭·安娜拉了拉鈴繩,國王的傳者和貴夫人們分別從兩邊走進來。室內氣氛沉重,瀰漫著各種氣味,其中一種不難分辨,沒有這種氣味就不可能出現此時此刻期望的奇蹟,因為人們議論紛紛的頭一次是無形體的受孕,僅僅為了知道,上帝如果願意的話,無需男人是否能玉成此事,當然不能沒有女人。

儘管懺悔神父一再安慰,唐娜·馬麗婭·安娜在這種情況中靈魂總是戰戰兢兢。國王及其侍者們走了,侍奉她並且保護她安睡的資夫人們也睡下了,王后卻認為應當下床做最後一次祈禱,但又不得不根據醫生們的勸告保護受精卵,於是只好長時間地低聲唸誦,手中的念珠動得越來越慢,直到在充滿感激之情的聖母已經昏昏入睡,至少誦聖母經能使一切順利,但願聖子萬福,而她心中想的卻是自己的肚子,至少要生個兒子,上帝啊,至少要生個兒子。對於這下意識的自豪,她從來沒有在懺悔中說過,一則因為事情遙遙無期,二則由於並非有意識如此,一旦冷靜下來,她還是誠心實意地祝福聖母和她腹中的聖子。王宮像唐娜·馬麗婭·安娜一直做的那些夢一樣千曲百折,無從解釋;當國王朝她的臥室走來,她總是撩起裙衣的前擺,踐著粘粘的泥水朝屠宰場那邊迎去,而泥濘的路散發著男人們發洩時的那種氣味,此時她的夫兄唐·弗朗西斯科王子一現在她住的正是他原來的臥室——他的幽靈就在她周圍跳舞,那瘦瘦的軀體像一隻黑色的滋鳥。這個夢她也從來沒有對懺悔神父說過,而懺悔神父也不曾對她講過在完美的懺悔中哪些能避而不談。讓唐娜·馬麗婭·安娜安睡吧,在一堆羽絨之下誰也看不到她,此時臭蟲開始從隙縫和織物的褶皺中爬出來,為了走得更快,乾脆從高高的床慢上掉下來。

這一夜唐·若奧五世也將做夢。他會看到他的下身上長出了一棵耶西之樹,濃密的樹冠上居住著耶穌的先祖,各王室的繼承人耶穌本人也住在上面,後來大樹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一座巨大的修道院,圓柱高聳,還有鐘樓、尖頂和高塔,根據安東尼奧·德·聖若澤修士的教服可以看出,這是一座聖方濟各修道院,各個大門都敞開著。有這種秉性的國王實不多見,但葡萄牙卻有不少這樣的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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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也有許多奇蹟。談論正在準備之中的這一個奇蹟為時尚早,其實也算不上多大的奇蹟,只不過是神的恩惠,神屈尊憐憫而仁慈地看一眼一個不生育的肚子,必定讓它在適當時刻生下王子。不過,現在正是提及一些確有其事的奇蹟的時候。由於它們都來自聖方濟各教派熱誠的乞求,所以國王的許願大有希望。

請看一看米格爾·達·亞農西亞松修士之死的著名案件吧。他是聖方濟各會附屬教團的成員,被選為省區主教。應當順便但又並非毫天目的地說一句,他的當選是在聖馬利亞·馬達萊娜教區出於不可告人的嫉妒而對該教團和他本人發起的一場硝煙瀰漫的戰爭中實現的,雙方怒氣衝衝,以至於米格爾修士去世時訴訟尚在進行,若不是後來由於他死亡而這場官司宣告結束,那麼判決、上訴、最高法院合議庭審判和抗訴會無止無休,不知道何時才作出最後裁決。顯然修士不是因心力交瘁而死,而是死於疾病,死於斑疹傷寒或者其他無名高燒。當時城內飲用水水源缺乏,加利西亞人毫不猶豫地以馬尿灌滿水桶,因這種病喪生的極為普遍,省區主教們也這樣走進枉死城。但是,米格爾·達·亞農西亞松修士為人心腸太好了,即使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