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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2部分

是,你還有阿仙。我死後,你就和阿仙一起過同子吧。”作左冷笑了幾聲,淚水卻從他眼眶裡流了出來。人真是難以明白之物。一個毫無私慾的人,卻無法得到眾人的理解,數正便是這樣。但作左更是怪誕,他不念佛,只斥責主君和關白,就可以驕傲地邁向西方極樂淨土……

“哈哈。”

“大人究竟怎麼了?”

“我只是覺得好笑,哈哈。”

“告訴我,您為何一定要切腹?看在兒孫的份上,您應告訴我。我是武士的妻子,不會無故阻攔大人。”

“哈哈,這是說不清的,我只是覺得好笑。”作左一邊笑,一邊拭眼角的淚水,好一陣子,他才嚴肅地看著妻子。看到為了一家人不停辛勞、日益衰老的妻子,他心中湧起了哀傷和悲憫。“夫人,人生就是如此,你能明白嗎?”

“不明白,您究竟是怎麼了?”

“人在渾渾噩噩中變老,被召喚了回去。你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說起來,真是又奇怪又可悲,哈哈,實在太可笑了!”作左不停地笑著,他不知此時彥左衛門受家康之命,已悄悄來到了此地,“關白,主公,現在都如曬乾的梅乾,最後也將乾枯而死。哈哈,真是可笑……”

第十一章 澱夫人

茶茶姬自從被奉為澱夫人,言行舉止遂變得甚是端莊。就連在她身邊服侍的淺井石見守親政之女饗庭局,和大野道犬之母大藏局,都不敢行為輕率。

“畢竟在別人眼中,我可是鶴松的母親啊!”茶茶姬第一次這麼說的時候,不禁笑了起來,“話雖這麼說,我不過關白大人的一個玩偶罷了。”

“夫人這是什麼話?夫人生了公子,為關白大人留下了血脈,您可是未來關白之母啊!”大藏局這麼說,饗庭局也這麼附和,茶茶姬一時茫然了。

饗庭局之父淺井石見在小谷城時,不僅是淺井家的重臣,而且是在城陷之時,因對信長惡語相向而被斬殺的強硬派。這真是奇怪的因緣。或許當說,茶茶為自己在信長、秀吉、淺井長政、淺井石見這些人的憎恨與爭鬥之中,生下了鶴松丸,而感到不可思議……這麼想著,茶茶姬陷入了一種深深的疑惑。

男女交合之後,就生下孩子。這孩子是為了讓人們忘卻過去的怨恨,還是為了讓人們回憶起往昔的仇恨而來?

茶茶對鶴松丸喜愛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有時卻又覺得他太可怕,連到他身邊,都怕得全身發抖。

長政與其父久政,以及淺井石見等人,都是因為秀吉而慘死小谷城。是不是這些人的亡靈為了報復秀吉,遂讓茶茶生下了鶴松丸?或與此相反,他們是為了讓人忘卻過去的征伐,而便秀吉做了父親、茶茶做了母親,以此化解仇恨?茶茶總覺得周圍人在提到關白大人的骨血時,帶著一股揶揄的味道,讓她難以忍受。

女人一旦生子,便會不自覺捨棄敵意,臣服於男人膝下。茶茶在意世人的說法。她常常低頭看著孩子的睡臉,想著命運的安排。但她終於成了一個平凡的母親。雖身為一個平凡的母親,她同時又是澱城女主人,遂難以泯然於眾婦人間。

這天,茶茶拿著風車逗弄鶴松丸時,饗庭局走了進來,“夫人,剛才,來自小田原陣中的赤尾幸齋大人帶了信函來。”

“哦?”茶茶頭也不抬,“有勞了,請他把信函留下。”

葉子已經泛起了新綠,從這對母子的房間眺望出去,可以看到中庭裡栽滿了海棠花。

“呵呵,夫人您還是這麼率直。送來的可不只是信函哪。”

“莫非還帶了什麼話?”茶茶終於抬起頭,“我不想見他,你替我去問問吧。”

“夫人,這怎麼行?赤尾大人定會把這裡的所見所聞向關白稟報。您還是見見他吧。”

茶茶默不作聲,她不想見幸齋。每次秀吉所傳的話,都是要她照顧好鶴松云云,她都聽厭了。

“夫人。”

“你怎還不去?”

“奴婢想這次除了信函,定另有重要的事。”

“你去問問好了。”

“是。但是最近傳言,大坂城的北政所夫人想讓您到小田原去照顧大人的生活起居。總之,還是請夫人見見他吧。”

“北政所?”茶茶突然把風車丟到一邊,“饗庭局,我做關白的玩偶已經膩了,不願再受北政所的指使。你就這樣告訴幸齋!”

“嘿嘿。”饗庭局輕笑,“北政所夫人的指使不過是託詞。實際上,還不是關白的意思?這麼說,只不過是為了關白和北政所夫人的顏面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