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體會到父親的溫暖。一番吵鬧之後,瀨名姬大概不願再出來。那樣也好,孩子們將因見到父親的笑容而高興。
這樣想著,家康不覺已來到御殿,但院子裡沒有一星燈火,也不聞喧鬧之聲。家康開啟柴門,走了進去。他弓腰望了望四周。院子裡只有瀨名姬下午扔出來的破茶碗和旱已涼掉的供品,四周靜悄悄的,十分冷清。家康無奈地哼了一聲,本已消失的怒氣又在胸中燃燒起來。瀨名姬大概想讓孩子們認為,是他們的父親而不是母親,沒有認真對待此事。
家康立刻轉身向三道城走去——根本不該過來,他後悔不迭。他有種種消除不快的方法,瀨名姬卻沒有。她只會將鬱悶和憤怒深藏心底,然後獨自品嚐。
看到三道城花慶院夫人居處的燈光後,家康停下腳步,深吸了一口氣,心頭沉甸甸的。他無法像往常那樣飄飄欲仙,像墜入愛戀之中。回去,還是去拜訪花慶院,聊些家常?正想到此處,他忽然看見可禰的窗前閃過一個黑影。那黑影不在室內而在窗外,定是在庭院中向裡窺探。家康不禁皺起眉頭,悄悄地向那個黑影靠過去。“誰?”他小聲問,帶著責備的語氣。
“啊……啊。”對方狼狽不堪,竟是一個年輕女子。
“誰?”家康又問了一遍。
對方更加慌張,蜷縮到窗戶底下,聲音細若蚊吟。“請……請……請原諒。”
“你叫什麼?誰派你來的?”
“您……您是……”
“我是這座城的主人。你究竟是何居心,在此偷窺?快說!”
“啊,城主!”可禰好像不在房內,窗戶也沒開啟。“請您原諒!我……我……我是阿萬。”
“阿萬?築山身邊的阿萬?”
“是……是。”
家康低吟一聲,恨恨地一咬牙。“不要讓人察覺。跟我來!”
“是……是……是。”
“不要發抖,笨蛋!”
家康有如冬天被澆了一盆冷水,心中異常不快。他只是默默地向前走著。銀河隱隱約約出現在夜空中,四周一片蟲嗚。出了三道城,從酒谷走到跑馬場,他才意識到,月亮已經出來了。雖是不久就要落去的下弦月,但對他已習慣了黑夜的眼睛來說,還是顯得刺眼。
“就在這裡。”家康坐在斷落下來的櫻花樹枝上,回頭看著阿萬。“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訴我,若有半句謊言,決不輕饒!”為什麼要問這些事,家康也感到不可思議,但他確實忽然暴躁起來。
“請原諒!”阿萬已經不再像剛才那樣瑟瑟發抖。月光下,她的臉與可禰一樣端莊,但神情悲壯。“不是夫人的命令,是我自作主張。”
“你想違抗我的命令?想維護築山?”
“不!不!”阿萬認真地搖著頭,“我不敢違抗大人的命令……做此大逆不道的事,確實是我自作主張。”
“哦。”家康覺得自己好像被這小女子耍弄了一般,感到可恨又可笑。
這個女子從駿府陪伴瀨名姬過來,是瀨名的貼身侍女。如果她將主子吩咐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吐露出來,家康可能更加不快。
“聽說你生於神官之家。”
“是。家父是三池池鯉鮒明神的永見志摩守。”
“多大了?”
“十五。”
“十五歲的女子居然會自作主張去窺探別人。有何理由,說來聽聽。”家康故意嚴厲地問道。
阿萬狠狠地嚥了口唾沫。“我說。”她斬釘截鐵般回答。這好像是個堅強的女子,心情逐漸平靜下來後,她抬起頭望著家康,眼裡閃爍著熱烈的光。“因為……因為愛慕。”
“愛慕?”家康吃驚地問道,“你……究竟……愛慕誰?你去的是侍女的房間。”
“我愛慕大人。”
“胡說!你的臉上並無愛慕之情。如再胡說,我可不饒你!”
阿萬又咽了口唾沫。她在內心深處進行著激烈的交戰,睜得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我說的句句是真話。”
“你因為愛慕我而去了那個房間?你從哪裡得知,我會去那裡?”
“如果真正愛慕一個人,不需要……不需要問,也可知道。”
“我明白你的心思。我羨慕夫人有你這麼一個侍女,但我會相信你所說嗎?”
“無論大人信還是不信,我說的都是真話。”
“哈哈,好吧。其實不用問,我也知道是夫人令你前來窺探我的行蹤。這件事到此為止。不過,夫人為何取消為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