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郎是當局者迷了,就算四殿下當真沒有奪嫡之心,太子會信嗎?龍椅就那麼一把,誰都想成為那獨一無二的人,太子更不用說了,他是眼下希望最大的人,同樣的他也絕不會允許有人壞了他的好事,所以妾身認為,太子對四殿下,不過是表面上的信任罷了,實際上,恐怕防得比哪個都緊!”阿嫵娓娓將分析出來的結果說給辜無惜聽,旋即又低頭視依然捧在手中的水:“便如這捧水一般,絕對沒有一個人願意張開手指任由這水從指縫中漏出!”
辜無惜看著阿嫵慢慢張開指縫,任由清水自指間漏出,滴落在地,眼中是迷霧驅散後的清明,喃喃道:“是了,水至清則無魚,太子若不假裝糊塗,又怎能麻痺他人!”
想通了這一點,鬱結的心豁然開朗,他像是第一次認識阿嫵那樣,定定地瞧著,倒把阿嫵瞧得不好意思:“六郎,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辜無惜沒有搭理她的話,反而緊緊握了她的肩:“定璇,我從不知道原來你是那樣的聰明,你這席話,當真是令我茅塞頓開,要我怎麼謝你才好?”他的目光真誠而感激,沒有任何試探的意味在裡面。
阿嫵抬頭覆著他握在自己肩頭的手,軟軟的聲音裡充滿了濃厚的情意:“六郎過獎了,妾身能看出的事,六郎又豈會看不出,只是六郎身在局中,一時無法看透而已,能為六郎解憂,於妾身來說是一種福氣!”
“是嗎?這樣的福氣我卻還是第一次聽說,定璇,多謝你如此待我!”辜無惜攬過阿嫵的肩,輕摟在懷中,眼中是滿滿的感動,失去阮梅落是他這生最大的不幸,而阿嫵的出現雖不能補全這份不幸,卻減輕了些許。
第十九章 如此而已(7)
夏日的炎熱逐漸有了到頭的趨勢,皇子府裡栽植著的夏花開得份外妖嬈,均想在這最後的花季裡燃放剩餘的燦爛,只是那移植在石壇中的蓮花卻已經枯萎了,曾經碧綠的荷葉,如今已是發黃發黑,至於那嬌粉輕嫩的蓮花更是全無蹤影,唯有等到來年盛夏之時,方能再見。
花落花開,四季輪換,本是再平常不過的事,可如今瞧在阿嫵眼中,卻有一種極致的落寞與無奈,便如被選入宮中的人一般,或是心之所向,或是無可奈何,卻都抵不過命運的安排。
章敏之、齊媛、常笑,三人命途各異,或朝晚逢恩,或身陷冷宮,可就在數月之前,她們還是一齊說笑幫扶的好姐妹,至少表面上看著如是……唉,人心竟是如此難測嗎?
秋,本是阿嫵最喜的季節,她又是秋季出生之人,然這一年她去盼著秋季能遲一些來,讓這花開得再久一些!
阿嫵帶著千櫻在風華閣四周漫步,走著走著,來到那養著錦鯉的魚池邊,倒也是巧,竟在那裡遇到了阮梅心,她身後跟著自阮府中帶來的隨從阮敬昭。
阮梅心穿了一身緋紅長衣,長長的裙襬隨臂彎間垂下的半透明金色披帛在身後逶散開,倒比不遠處的鳳仙花更耀眼。她看到阿嫵甚是高興,遞了一包魚食至阿嫵手上,讓她與自己一道餵食池中之魚,流意與阮敬昭則遠遠跟在後面。
阮梅心不時與阿嫵說著話,大都是一些閒瑣之事。如此聊了一會兒,她突然問了一句:“妹妹,你底下那個叫挽璧的丫頭如今可還好?我聽說前些日子你替她拒了布店老闆的婚事?想將她留在身邊?”
阿嫵正了正柳青攢花立領,怡然道:“原來這事姐姐也聽說了嗎,我也不瞞姐姐。挽璧那丫頭心氣甚高,對我也有所誤會,所以做事不甚盡心,而我身邊也不缺侍女,所以想將她嫁出府去,不曾想在這時候她倒是有了悔意,想要留在我身邊好生伺候,難得她有這份心。又是伴我一道長大地,我便允了她,做主替她將那門親事退了。”
阮梅心莞爾一笑,扶正了阿嫵鬢邊有些鬆垮的一枚累絲珠釵:“敢情是這麼一出事兒,妹妹對底下人可真好,我原還以為是別人插了手呢!”
“呃?姐姐為何如此說?”阿嫵訝然問,不解阮梅心話中之意。
阮梅心眉目輕挑,似也有所吃驚:“咦,這事兒妹妹你不知道嗎?我曾有一次撞見挽璧去含妃的點翠堂,以為她去求含妃了。讓含妃出面替她說話,算算日子,差不多正是你替她尋夫家的時候。”
阿嫵手腕一顫,原本拿在手中的魚食。整包掉落在魚池裡,引得裡面大小魚兒湧過來搶食,金紅交錯,瞧得煞是好看,然阿嫵卻全無心思欣賞,一直在想著阮梅心剛才那句話,挽璧與含妃有所接觸,那她留在自己身邊地目的就很可疑了。難道……
如此想著,阿嫵幾乎驚出了一身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