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看到她身上的灰色道袍和那一頭斷髮,心裡又如刀割般的痛了起來,緊緊的抱她在懷,悲聲哭道:“我苦命的女兒,為娘終於找到你了!”
一聲‘女兒’,仿若一道驚雷炸在水卿卿的頭上,讓她腦子一片空白,整個人徹底驚呆在了當場。
女兒?武寧公主怎麼會喚她做女兒?!
她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是公主的女兒?
難道,她還沒醒,還在昨晚的夢境中嗎?
水卿卿被武寧公主的話震得腦子裡發懵,不敢相信自己聽的,猶自以為自己還在夢裡。
可是,武寧公主擁著她那麼緊,她能清楚的感覺到公主身子的顫抖,還有她滾燙的淚水打溼了她的肩膀。
水卿卿的身子也跟著戰慄起來,心口湧上密密麻麻的痠痛,讓她眼眶紅了,喉嚨窒住,竟是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庵堂的主持看著母女二人相擁而泣,欣慰笑道:“阿彌陀佛,既然施主家人尋來,還是隨母親回去吧。”
主持的話,讓水卿卿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她掙扎著推開武寧公主,驚愕的看著眼前的武寧公主,還有一臉淚痕的憐姑姑,腦子裡凌亂成麻,怔懵道:“公主……你們是不是認錯人了?”
武寧公主伸手顫抖的撫上她頭上的斷髮,悲聲道:“我沒有認錯,你就是我的女兒,是我十九年前在西漠丟失的女兒……”
聽武寧公主提到西漠,水卿卿全身劇烈一顫,臉色慘白,再次被震驚到凝噎住。
憐姑姑也哭得厲害,上前拉過她的手哭道:“我可憐的郡主,公主苦尋你一晚上了,你隨我們回去吧……有什麼事,我們回去再好好向郡主解釋清楚……”
不等水卿卿開口,方才那引路的姑子已去廂房幫她拿來她的包裹,憐姑姑接過來,與武寧公主一起,扶著水卿卿往外面的馬車走去。
馬車往京城而去,一路上,武寧公主死死拉緊她的手,哭道:“女兒,為娘帶你回家!”
水卿卿一直處於很是震驚的狀態,任是如何,她都不敢相信,自己會是武寧公主的女兒。
可自從武寧公主對她喚出那聲‘女兒’後,她積存經年的委屈和傷痛,卻是從心裡深處湧出。
而如今一句簡單不過的‘回家’,更是讓她心神一震,這麼多年來的辛酸與悲痛,讓她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的往下淌——
活了十九年,水卿卿何時有過一個安穩的家?
養父是一個走藝人,走藝人是沒有固定的家的,今日去東家打井,就揹著鋪蓋睡在井頭邊。明日去西家修砌屋子,就住在主子家的茅棚下。若是沒攬到活計,養父就帶著她,找著荒廢破舊的窯洞棲身,常年居無定所,根本就沒有一個固定的家……
小時候,她不懂事,以為世間的人,都同她和養父一樣,四處遊蕩,大家都是一樣的過活,可直到她看到那些鄉坤富商家的小姐們,她才知道,人與人是不同的。
那些富家小姐們,她們有漂亮的衣裳,繡花鞋面纖塵不染,頭髮也梳得一絲不苟,不像她,從頭到腳,永遠一身的黃沙。她們還可以喝乾淨沒有沙子的水,吃雪白的面饃饃……
這些,水卿卿並不羨慕,但她卻羨慕她們有一個安穩的家。
後來媒婆上門給她說媒,那怕知道王定寶是個啞子,養父也同意了,因為養父知道她心裡的心願,知道她想要一個安穩的家。
她至今還記得,出嫁那日,她穿著大紅的衣裙害羞又惶然的站在破舊的窯洞門口,捨不得離開。阿爹紅著眼睛告誡她,她要嫁的夫君雖然是一個啞子,但王家是鎮上的大戶,嫁過去後,能住乾淨的屋子,能喝乾淨的水,水裡沒有沙子還很甜……
然而,讓養父和水卿卿沒想到的卻是,她嫁的夫君不但是啞子,還是個痴兒。最後竟是被婆家下藥送去與其他男人打種,為王家延續香火……
她不堪折辱從王家逃出後,養父也死了,連那方破舊的窯洞都不能稱之為家了……
她千里迢迢到京城尋親,想找到親生父母找到她的家,卻丟了孩子,差點連性命都沒有了。
等她成了盛瑜,披麻戴孝嫁進侯府,原以為聽笙院會是她的家,最後被侯府趕出,淪落庵堂,落髮出家……
這一路走來的心酸與痛苦,還有孤獨,讓水卿卿在聽到武寧公主說出‘回家’時,傷心到崩潰。
她咬牙抑住心裡的辛酸,抹淨淚水,哆嗦道:“公主是如何認出……我是你的女兒?”
武寧公主哽咽著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