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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部分

明安帝捋了把鬍子,笑著嘆道:“宣她進殿吧。”實則昭慶殿乃議政理政之所在,尋常後宮婦人與各階外命婦無詔不得入內。但到底柳微瑕是正兒八經的宣王妃,與薛後、東宮太子妃一樣能夠入得昭慶殿。

小內侍得令,躬身出去了。片刻,柳微瑕便從重重門簾後行至殿中,對著明安帝行了跪拜大禮:“兒臣參見父皇,父王萬安。”

明安帝又是一個挑眉。夏朝雖重禮,但重在於心,三叩九拜與跪拜大禮,除卻祭禮與朝會,委實不常用。眼下柳微瑕這般,明安帝心底陡然升起一抹詭譎的預感。

“宣王妃不在府中靜養,尋來昭慶殿是為何事呀?”明安帝將身子靠到椅背上,沉聲問道。

柳微瑕仍跪在地上,從袖中掏出一枚玉佩,雙手奉上:“兒臣有一物事,欲呈給父王。”

孫尚德見狀,即刻從柳微瑕手中接過玉佩,呈給了明安帝。明安帝的眼角餘風瞟到玉佩上的“茴”字,眉毛又是一抖,急聲問道:“你從何處得了這枚手令?”

因心中驚駭,明安帝的這句話隱含了十足的威嚴,姜懷信與姜懷瑾兄弟倆皆萬分驚懼,柳微瑕心中亦是一頓。她並不知曉穆清給她的這枚玉佩究竟是為何物,但她信穆清,她絕不會讓她將一塊市井玩物呈給明安帝。穆清這麼做,自然有她的道理,她既不明說,她也不多問。只是以眼下情狀而言,那玉佩竟是一枚手令?究竟是何人的手令能夠使得明安帝色變?

理了思緒,柳微瑕應道:“回陛下,鎮威侯夫人將此物給了兒臣,拖兒臣轉呈給父皇。”

明安帝嚥了口唾沫,問道:“鎮威侯夫人在何處?她可還與你說了什麼?”

柳微瑕躬身回道:“她就在殿外。”短短五字,遂不再多言。

明安帝瞭然,吩咐道:“宣鎮威侯夫人入殿。”看了眼柳微瑕,他又道:“起吧,懷著身子,不替自己想想,也要替朕的皇孫著想。日後莫要再行此大禮了。”

姜懷瑾聞言,即刻替柳微瑕謝過,扶著柳微瑕站起了身。姜懷信瞧在眼裡,心底嗤笑。

穆清進入殿內,便見四人齊齊將她望著。硬著頭皮,她行至明安帝面前,又是一番跪拜大禮:“妾莫氏阿謠參加陛下。”

明安帝坐直了身子,將手令掛在手中蕩著,對著穆清問道:“皇姑母的手令,夫人又是從何而得?”

此言一出,殿內一片噤聲。除了明安帝與穆清,殿中眾人皆未料到穆清竟呈上了裕陽大長公主的手令。看著手令,眾人神色複雜地躬身行了一禮。

“回陛下,去歲春日,在歸雲山內,祖母將此物給了妾。”穆清平靜答道,不疾不徐。

“想必莫夫人亦知曉這枚手令背後的意思了?”明安帝問道。

良久,終於聽到穆清清麗的嗓音:“是。”

這枚手令上還有輔國大長公主的聽政問政攝政之權,裕陽大長公主既然將手令傳給了穆清,那麼這些權利便也全數託給了穆清。姜懷信心中訝異非常,莫非這個蜀國的郡王之女,竟膽大包天想要左右夏國的朝政不成?

明安帝看了眼兩個兒子,又瞄了眼挨著姜懷瑾的柳微瑕,最後將目光挪至仍跪在地上的穆清,心中似有些料到她究竟為何而來。

這枚手令在穆清公主手中已一年有餘,他卻從未有所耳聞,唯有兩種緣由。一則此女心機深沉,手握重權卻隱而不發,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一則此女無心權謀朝政,唯有十萬火急之事才可逼她拿出手令。但無論是何種緣由,皆可見其心性遠非尋常女子可比。

這些年他看似漸漸放權,然於緊要處,他仍保留著不容置疑的權威與能力。京中的風言風語他怎可能不知曉?穆清公主這個時候急匆匆呈上了手令,大抵也是聽聞鎮威侯通敵叛國的傳聞了吧?呵。

“妾別無所求,只懇請陛下下達公允之令。”

明安帝看著穆清,神色複雜。他原以為這個女人會以手令為令,從他口中換取鎮威侯府的永世榮寵,或她與宋修遠這一生的榮華富貴,卻不想她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她在賭,賭她對宋修遠為人品性的瞭解,亦在宋修遠在他心底的分量。蜀國琅王府莫氏女,其心性果真遠非尋常人可比也。

明安帝喟嘆出聲,看向兩個兒子,問道:“你二人如何作想?”

稍加思忖,姜懷信上前躬身道:“回父皇,兒臣以為手令為裕陽大長公主之物,貴重如斯,且大長公主仍健在,又怎可能無故將其託給鄰國之人?父皇不能僅憑莫夫人一面之詞便輕易放過通敵叛國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