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細查,並不見得是慧貴嬪。”
高曜滿不在乎道:“無妨,孤就當是她了。”想是室中燥熱,他鬆了鬆頷下的紅纓,道,“孤請問姐姐,既然那明虛說有宮中人主使她誣陷高淳縣侯府,姐姐為何不讓施大人追查下去?如此輕易放過此人,萬一她再生事,那該如何是好?”
我隨手拿起銀杏擺正的青玉珠串:“大約和殿下暫不處置那名官員的理由一樣,不想陛下因此事煩心……或是多心。”
高曜笑道:“到底是姐姐最明白孤。若在從前,孤不敢不向父皇告發他,如今終於有一些進退騰挪的餘地了。”
我嘆道:“其實殿下出宮以後,慧貴嬪一直將歷星樓打理得很好。不但派人辛勤打掃,且慎妃娘娘寢殿中的陳設,也一直都保持原樣。玉機瞧著,太子宮的事,她也是用心張羅的。這些無憑無據的舊事,還請殿下不要放在心上。”
高曜道:“姐姐竟如此寬宏大量。也罷,就唸在她對母親還有幾分敬意的分兒上,饒過她吧。”
我本以為高曜有要緊的事情告訴我,誰知自踏入太子宮到現在,不過說了些前朝後宮的瑣事:“殿下喚玉機來,就是為了說這些閒話的麼?”
高曜笑道:“沒錯。在桂宮裡,閒話比大話可貴。可惜姐姐就要回宮去,否則真想留下姐姐,好好說一日閒話。”
我微笑道:“日後盡有說話的時候,只怕殿下不耐煩聽玉機囉唆。”
高曜雙眸一亮,道:“姐姐這樣說,是願意留在宮裡,像襄助父皇一樣,幫孤打理政務麼?”
我驚覺食言,沉吟道:“這……其實玉機早已到了出宮的年紀。待殿下登基,玉機想出宮去。”
高曜甚是失望:“留在宮裡豈不是好?”
念及往事,我不禁神思倦怠:“玉機承蒙殿下恩信,不負慎妃娘娘所託,得見殿下冊封為太子,於願已足。宮中雖然富貴繁華,然而玉機畢竟老了,想出宮去過一些平淡的日子。”
高曜嘆道:“既這樣說,孤只有賞姐姐封地府邸、粟帛奴婢了?只是這些物事姐姐何曾放在眼中?倒顯得孤沒有誠意報答姐姐的恩情了。”
我淡淡一笑:“粟帛能保衣食無憂,如此足矣,別的實在不必。”
高曜笑道:“賞賜的事,慢慢說不遲。姐姐雖不想留在宮中,當下的事情卻仍不得不理會。孤手中正好有幾件拿不準的事,要來請教姐姐。”
我笑道:“原來殿下喚玉機來,竟是要參議政事。說過了閒話,還是要說大話。”
高曜道:“所以閒話才比大話可貴。”
我笑道:“天下之事,殿下一言而決。”
高曜道:“雖然如此,可這幾件事是父皇當初親自交辦的,孤不願令父皇不悅,更不想剛剛監國便忤逆聖意。”說罷揮一揮手。小東子命人上了點心、換了茶水。
於是議了幾樁政事,起身告辭。高曜親自送我到二門,這才回轉。
還沒出太子宮,銀杏便忍不住問道:“奴婢瞧著太子殿下有為姑娘出氣的意思,姑娘怎麼倒為慧貴嬪說話?”
我嘆道:“‘平氏是一個沒有希望的人,沒有權勢,沒有子嗣,沒有親人,沒有自由。’我答應了陛下,不去追究她的。”
剛剛踏進益園,金水門便落鎖了。忽見小錢從梅樹下鑽了出來,銀杏手中的宮燈一晃,撫胸道:“錢公公怎的在這裡?”
燈光照亮一樹白梅,唯有小錢的鼻尖是通紅的。我笑道:“我又不是不回來了,天這麼冷,巴巴的在這裡等著我做什麼?”
小錢道:“大人打發綠萼姑娘先回宮,綠萼姑娘等了許久也不見大人回來,正急得團團轉。奴婢就出來等著大人。”
銀杏掩口一笑:“錢公公一定是嫌綠萼姐姐囉唆。”
小錢忙低了頭,訕訕一笑:“這……奴婢不敢。不過確有一件要事,須得早早稟告大人。剛剛簡公公派人來報,華陽公主去定乾宮侍疾,告了大人一狀。”
我愕然駐足:“告我?告我什麼?”
小錢道:“華陽公主告發大人休沐日私自去桂宮謁見太子。”
我更是驚異:“華陽公主的訊息倒快,她是如何知道的?”
小錢道:“奴婢猜想,華陽公主雖然聰明,可年紀還小。能在宮中佈下如此耳目的,唯有慧貴嬪。想來是慧貴嬪得知資訊後,告訴華陽公主的。”
銀杏恍然道:“慧貴嬪竟懂得借華陽公主的勢,借華陽公主的口。不過姑娘曾是太子殿下的侍讀,休沐日去拜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