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吉說……”倪歆是跟吉吉打著出來的,也沒細看任偉在跟誰說話,這會兒湊過來,一愣。
“倪歆啊,可有陣子沒瞅見你了。吉他彈的還是那麼點兒正。”彭勃跟倪歆打招呼,手自然而然的就搭上了任偉的肩。
倪歆瞪圓了眼睛——任偉竟沒有推開他。
“說什麼?”任偉平靜的問。
“沒事兒,我們買酒去。”倪歆說著,拽著吉吉走了。
任偉手機上不出三十秒來了一條簡訊:【你吃擰了?】任偉沒回。
待到一點多任偉從Pub走的,跟彭勃一起。十一點的時候顏瞻打來過電話,任偉接了,沒說幾句就掛了。
彭勃沒開車,打車來的,這會兒兩人也是在計程車上。任偉有些困——昨天他早上六點多才到家,龍語送他回去的,進門洗了澡又看了會兒書,折騰到八點才睡——就靠在玻璃上小睡,後來彭勃扒拉他過來靠他的肩,他沒拒絕。
任偉承認自己陷入了死局。如今,彭勃以他BF自居。這還賴不到彭勃,是他一開始沒把話說清楚,且,越拖著越沒機會說。事到如今,任偉不知該如何是好,逆來順受的自己他瞧不起,卻找不到起義的點。顏瞻晚上還在囑咐他多穿衣服,天涼了,不注意會感冒。他點頭應著只想把自己掐死。彭勃的強硬態度他吃不消,顏瞻的溫情攻勢也令他開不了口。
活脫脫,一塊地,賣了兩家人。
這日子沒法過了,任偉知道,卻逃不出去。
“你先洗吧。”進了門,彭勃接過了任偉脫下的外套替他掛起來。
“哦。”任偉也不說什麼,徑直進了浴室。
沒有卸妝油,他跟眼睛較勁了半天。黑色褪去,紅腫的痕跡還是挺明顯。任偉扒著眼瞼看的時候,門開了,彭勃走了進來。
“你還沒放水啊?”
“洗臉來著……”
任偉並不想跟彭勃回來,但不跟他回來他就跟他進門,後者更糟糕。
彭勃走過去給浴缸放水,任偉擦臉,不一會兒彭勃踱步到他身後,扳過他的臉注視著他的眼睛問:“怎麼腫了?你哭了?”
“沒有……什麼啊。”任偉拿開了彭勃的手。
“沒哭怎麼腫了?”
“洗眼睛揉的唄,你怎麼這麼多話啊!”
“你還有點兒良心嘛。關心你呢。”彭勃扳過了任偉的下巴,吻了上去。
任偉的手撐著梳理臺,並不攀附上去。於是彭勃拉過了他的手腕,讓他摟自己的腰。任偉的胳膊沒半點兒力氣,只是搭在彭勃的腰上。
唇與唇分開,彭勃去捏任偉的肩,“累了?”
任偉不說話,閉上了眼。他替他脫衣服,他任他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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錄音師比劃了一個OK的手勢,任偉摘下了琴。一旁的倪歆嬉皮笑臉,曰:“這就叫天衣無縫~”
任偉斜了他一眼:“你再錯我肯定就砸琴了。”在此之前,他們已經報廢了四次,每一次都是倪歆出問題,還總是同一個地方、同一個錯誤。這首歌,演出時候倪歆就總錯。
“別啊,你琴不是你命啊?”
“我砸你的。”
“不仗義。”
兩人推搡著出了錄音間,吉吉和輝子在休息室抽菸,任偉走過去拿了吉吉的煙盒,抽出一支菸點燃:“我的部分基本完了,丫倪歆簡直就是場噩夢。”
“你這就走啊?”吉吉叼著煙問。
任偉看了眼牆上的掛錶,十六點二十。
“水,爺。”倪歆倒了兩杯水,一杯自己喝,一杯遞給了任偉。
由於新專輯交付給時代唱片發行,先前錄製的Demo帶作廢,哥兒幾個很不幸的要從頭再來。那邊很注重唱片的錄製與縮混,可說是一絲不苟,據說母帶要寄去英國處理。任偉沒時間,一切變得混亂而無序——他十一月八號飛往紐約,Free Loop的專輯錄制必須在此前結束。坦白來講,能趕死誰。可越是趕那邊要求越是多,很多編曲都做了修改,這就夠要任偉的命了,再加上數首歌採取了雙吉他元素,除了配唱他還得演奏。整天整天的泡在錄音室,任偉回家總是倒頭便睡。可睡不了多久鬧鐘就響了,時間像上了發條,由不得你控制。
任偉一口氣喝光了一整杯水,他捏癟了紙杯,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桶,“我走了,你們繼續奮鬥吧。”
“真走啊?”輝子碾滅了煙。
“等會兒,我買菸去,咱倆一道兒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