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難免過猶不及。
你不知道,他小時候性子有多執拗,要不是我下了回重手,打殺了個黑心下人,逼他直面何謂人心可畏何謂殘酷血腥,只怕他的性子還扭不過來。有些事,不面對面敲打他,說一半藏一半,他反而要胡思亂想。
外頭那些傳言,他大概也知道和杜府家下人的派系暗爭有關,卻不知道其中還有唐家的手筆。水過留痕,小七查不到的,不代表我查不到。唐家用這種混水摸魚的手段謀親事,可見心術不正。且唐加佳那七情上面的作派,不適合做杜府未來的宗婦主母,並非小七良配。
再說了,我自進了杜府,二十年如一日的忙裡忙外,成日裡打理的除了生意還是生意,這樣忙死累活的了無生趣,還不興我逗一逗小七,捉弄捉弄小徒弟小侄子找樂子玩?如此也顯得親近不是?”
“你就事論事,我沒你那樣的胸襟和考量,我只和你就人論人。”曲清蟬聽到最後噗嗤失笑,搖頭道,“你我……本是無根的浮萍。好歹你已是杜府上了族譜的正經養子,不再是孑然一身,好好的家、好好的家人,當用心珍惜才是。何必摻進不必要的算計?”
他確實有意放縱傳言,有心攪和杜唐聯姻。
若說不單是為了自己的利益,恐怕沒人會信。
在他看來,沒有血緣牽絆的親情更需要經營,也就少不了算計。
只二人相處時,雖不涉及風花雪月,卻也不曾談及外人外事。
曲清蟬為杜振熙說話,多半是因想起自己身世,觸景傷情,才有這一番“勸”。
陸念稚不辯解不點破,隨手落下最後一子,頃刻間令曲清蟬一敗塗地,他抬眼笑看曲清蟬,“你又輸了。可要再戰?”
這廂秉燭手談,那廂杜振熙起居的霜曉榭已是一片寂靜黑沉。
大得空寂的內室地上,褪去的外裳、內衫一路散落,解下的裹胸白綾略顯凌亂的堆在床頭,踩著床邊腳踏的嬌美身姿已然不著寸縷,動作靈活地鑽進柔軟的錦被,一捱上軟枕就忍不住滿足一嘆。
裝了十幾年的“七少”,平日裡受盡束縛,不知不覺就養成了裸身入睡的習慣。
再看不留下人近身伺候的霜曉榭,幼時常覺孤寂害怕,如今只覺自由自在。
杜振熙翻身閉眼,一夜好夢,早朝起床頓覺頭頂飄烏雲——本該按時按點進霜曉榭當差的桂開,沒有出現。
府裡能越過她,直接扣押桂開的只有一個人:曾祖母江氏。
桂開吃癟,江氏的火氣只能是衝著她來的。
杜振熙頭頂烏雲自力更生,煎藥用畢,忙往江氏的清和院請安。
一近清和院,果然見桂開正直挺挺的跪在院子當中,瞧見她就暗搓搓的狂使眼色,表示江氏生氣了,後果很嚴重。
杜振熙忍不住扶額,江氏身邊的江媽媽已迎上前,將裝著早膳的食盒塞給杜振熙,同樣狂使眼色,“老太太一聽您昨晚跑去了慶元堂,氣得不肯用早膳,您趕緊進去勸勸。桂開這兒有我呢,跪夠時辰了我就放他走。”
杜振熙衝江媽媽感激一笑,提著食盒往清和院的後園子去。
後園子是江氏獨闢的淨地,除了她外,連心腹江媽媽都不能亂闖。
不過,江氏是個不走尋常路的奇女子,和後園子的清靜半點不搭噶。
杜振熙繃緊筋骨,一跨進後園子就換了副又軟又甜的笑臉,喊道,“曾祖母,我來給您請安了。”
話音未落,迎面砸來一塊烏黑麻漆的物什。
杜振熙看清是曾祖父的牌位,哪裡敢躲開,硬著頭皮脖子一梗,果斷主動捱揍。
第16章 世外小桃源
啪一聲悶響,杜振熙額頭鼓包手下一撈,兜起衣襬接住牌位,小心翼翼地挪向怒砸牌位的方向,“曾祖母……”
“你還當我是曾祖母?”江氏分花拂柳顯真身,半隱在假山後的身姿精瘦而不老邁,原本慈藹的面相尤以眼角笑紋最醒目,此時夾帶怒氣,越發皺得深刻,“瞞著我半夜往慶元堂跑?三堂九巷是你能去的地方?你現在大了,我也不罰你,只關起院門罰桂開!
你走這一遭事小,將來被人翻出你去過花樓事大!以後誰還敢娶你?你還要不要閨譽了!將來找不到好夫家、嫁不出去,你沒臉面對列祖列宗,我也愧對你死去的娘!”
這世上知道她女扮男裝且不是死人的,唯有江氏和桂開二人。
但對於“七少”來說,閨譽什麼的,不存在的。
杜振熙內心毫無波動甚至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