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振熙頷首抱起賬冊,只當陸念稚是要問奉聖閣的賬目,沒在意明忠說完就杵著不動,根本沒有跟著她去霜曉榭隨侍的意思,拐進霜曉榭一進院落,就見竹開搓著腳步迎上來。
“七少,四爺在裡頭呢。”竹開偷覷一眼杜振熙神色,話鋒一拐道,“桂開前腳被明忠叫去幫忙,您後腳就回來了。正好,我去給桂開、明忠幫忙去。”
他覺得,陸念稚進霜曉榭時散發的絕對是生人勿近的氣息。
聯想到今早杜振熙出廬隱居時隱隱鬱卒的神色,兩位主子之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他決定退避三舍,順便給自家七少製造和四爺獨處的機會。
說罷不等杜振熙有所表示,就咋咋呼呼的交待粗使小廝乖乖看好一進院落,提腳就火速“幫忙”去了。
杜振熙已然適應竹開神神叨叨的作派,自顧捧著賬冊跨進二進院落。
細雪漫天,落在滿院垂落的帷幔上,留下即融即消的點點水印。
陸念稚長身玉立,側身半仰著頭,不知在看雪,還是在看層層疊疊的帷幔。
線條優美的側臉,略養眼。
杜振熙忍不住偷偷瞟了兩眼,到底記著陸念稚之前的冷漠態度,暗道她才不陪悶騷的陸念稚月夜淋雪,一路目不斜視的越過陸念稚鑽進屋簷下,不冷不熱道,“四叔莫不是年紀大了健忘?早上還交待我沒事別去廬隱居打擾您,您倒轉頭就貴腳臨賤地,招呼不打一聲就跑來霜曉榭了?”
撲簌簌的落雪聲中,她小小的諷刺話語清晰無比的迴盪在院中的四角範圍內。
卻沒有得來任何回應。
陸念稚低頭側臉,看向站在屋簷下臺階上的杜振熙。
他一派淡然的沉默著,反倒襯得杜振熙又聒噪又小家子氣。
她略覺尷尬,還有些懊悔自己脫口懟出去的話。
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拿得起放不下了?
輕易就被陸念稚牽動情緒,這種無法自控的滋味,不太好。
杜振熙暗暗吸氣,動了動身子轉向屋內長案,放下賬冊挺直小腰板,果斷描補道,“您是來問奉聖閣賬目的?我都理出來了,正式營業後,少說能支撐三兩年的開支……”
娓娓話音過耳不入,陸念稚聽不進生意經,目光掠過屋內垂著的帷幔,轉而落在杜振熙的身上。
他抬手摸了摸鼻子。
心下止不住的冒出一個念頭:杜振熙的胸,好平。
第186章 睚眥必報
即便置身事外不沾不碰,他也不是沒見識過三堂九巷的風月陣仗,看過的聽過的該知道的一樣不少。
以前不曾留意的細節一旦上心,就如眼前這滿目飄雪般無聲卻有形,由模糊至清晰的翻湧在腦海之中。
陸念稚的目光隨著思緒而動,不動聲色的從杜振熙身上轉開,再次落在屋內垂掛的帷幔上。
霜曉榭突然效仿古風掛上帷幔,是在杜振熙十二歲生辰後,彼時杜振熙剛出師開始打理杜府生意,他只當杜振熙初涉商場交際,學人講究假文雅,後來見霜曉榭的帷幔不過做個樣子,用料並不奢侈,也就沒有多管。
卻萬沒有想過,十一二歲正是姑娘家開始成長、變化的年紀。
霜曉榭沒有管事媽媽和丫鬟,帷幔和一應衣物從來歸入清和院的洗衣房清洗,有江氏在,杜振熙想要掩蓋真實身世的痕跡,可謂輕而易舉。
他隱約記得,霜曉榭內室的帷幔清洗更換前後,桂開從不假人之手,清和院洗衣房的管事媽媽還曾和江媽媽抱怨過桂開的小題大做。
偶爾聽聞的閒言碎語,現在都成了明證,除了江氏,近身服侍杜振熙的桂開,多半也是知情人。
也許竹開也知道些什麼。
如今他已無心再利用竹開打探,更無需透過竹開驗證。
陸念稚抹鼻子的手該而去撫耳垂。
這類長度和用料的帷幔還能怎麼用,他不用細查都能想出個大概。
只是不知一束三年,杜振熙的胸是……真平還是假平。
他倒是不知道,束胸對姑娘家的身體是好是壞?
陸念稚頓覺耳垂髮燙,還有點癢,他動了動喉頭才開口,“小七,坐下說話。”
打斷杜振熙喋喋生意經的嗓音很突然,還有點乾澀,杜振熙全不知短短片刻,陸念稚已經進入推理模式,哦了一聲順著陸念稚的話抬腳,走著走著才發現,陸念稚所謂的坐下說話,是進小廚房坐下說話。
她看了眼挪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