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威風得很,半點不知道我在廬隱居有多辛苦。”
小小拍完馬屁順便抱怨了一下,又將手邊一本小冊子推過去,一臉“求表揚”的笑,“奉聖閣接待京中來人的章程您是擬好了,我奉您的命潤色裝訂,也是項不小的工程。您就當我將功補過吧?唐七小姐會去堵您,我哪裡料得到?”
那天打完官司後,她和陸念稚一商量,就決定做戲做到底,繼續上演“叔侄不和”的戲碼,她“關”在廬隱居足不出戶,正好專心盤總賬,陸念稚代她出面巡視鋪面,好叫唐家以為她被陸念稚“打壓”,杜府“內鬥”得熱鬧,唐家再有後手,做起來才會無所顧忌。
如今已見成效,杜振熙不多說唐家事,只說自家事,“總賬盤點清楚了,奉聖閣需要用錢,只需往錢莊提銀票。奉聖閣的待客章程,您讓人送去定南王府吧?阿楚既然說這事由您做主,想來王爺不過是過個眼心裡有數,不會再有變動。”
一副就事論事,說起生意正事來就沒完沒了的模樣。
半點不為唐加佳的行事動容,可見原先雖打著娶唐加佳好借勢的主意,對唐加佳其人卻並沒有生出男女之情。
陸念稚不知該同情唐加佳,還是該為自己嘆息:杜振熙何止是不開竅,簡直不開竅到令人髮指。
連男女情竅都沒開,難道還指望杜振熙能自發自覺的體味出他對他的不同?
也許,不是唐加佳不足以令杜振熙心動,而是唐加佳比不上杜振熙口口稱讚的曲清蟬?
曲清蟬比他小几歲,於杜振熙而言,卻是年齡過長了。
難道杜振熙喜歡成熟些的女子?
那他……應該也算成熟些的男子吧?
陸念稚越琢磨越懊喪,對著這樣的杜振熙簡直沒脾氣,不露聲色的召來練秋、拂冬抬走總賬並章程,轉交明忠送去定南王府,伸開食盒,拈了塊甜點堵杜振熙嘴,“你什麼時候變得這樣囉嗦了?我知道你辛苦的很,唐加佳親手做的點心,我借花獻佛全都獎勵給你,夠不夠?”
到底沒忍住,拿話刺了杜振熙一下。
杜振熙張嘴咬甜點,對陸念稚暗搓搓表達出的不滿根本不痛不癢,反而有來有回的也拈甜點去喂陸念稚,“沒想到唐七小姐的廚藝不錯。四叔,您試試?”
當真是對事不對人,用起唐加佳送的甜點來沒有半點心理負擔。
陸念稚心下無奈,越發沒脾氣,只嚼著甜點鼓起腮幫子,折身就將頭枕上杜振熙的肩窩,似疲倦至極地低聲道,“我累了,讓我靠著歇一會兒。”
快到去清和院晨昏定省的時辰了,他表示懶怠挪動地方,勉強借用杜振熙的肩頭假寐片刻。
杜振熙猝不及防,條件反射地就想甩開陸念稚,錯眼見陸念稚長睫垂落,打在俊臉上的陰影不安穩的微微顫動,映襯得半闔雙眼底下淺淺一層青色,心中一愣神就沒再亂動。
做戲歸做戲,陸念稚代她巡視的七店十一鋪的賬目有多繁雜,她自己最清楚,原本該她做的陸念稚都代她做了,這一聲累,倒全是代她受的。
杜振熙心頭一軟,僵硬的身子也跟著放鬆下來,心軟過後又有點小得意。
從來只有陸念稚使喚她,沒有她使喚陸念稚的。
如今天作契機,倒叫她白白使喚陸念稚幹了一回苦力活。
莫名有種佔了陸念稚便宜的成就感是怎麼回事?
陸念稚是個小氣鬼,她也挺不厚道的。
杜振熙偷偷翹嘴角,十分體貼的拉了拉陸念稚的衣襟,將合衣瞌睡的陸念稚包得更嚴實了些。
就當是回報陸念稚這陣子的辛苦吧,借他靠一下肩膀不虧。
杜振熙挺了挺小腰板,主動調整姿勢,讓陸念稚枕得更舒服一些。
陸念稚眼睫微動,蓋在眼臉下的星目全是笑意,暗道杜振熙真是個徹頭徹尾的……傻小子。
他潤物細無聲,已經讓杜振熙越來越習慣他的親暱,潛移默化之下,總有他不必再顧忌杜振熙的排斥,不必再止步於小抱小碰的一天。
而那一天,已經近在眼前。
陸念稚肚子裡轉著壞水,眼臉下的星目也跟著骨碌碌轉,算著時辰“醒”過來,身心舒泰地和杜振熙往清和院去。
江氏早聽門房稟報過唐加佳的事,讓江媽媽裝了自家點心做回禮,三人圍坐一桌用晚膳時不禁嘆道,“看唐七小姐這作派,倒是對小七一片痴心。”
可惜再痴心也沒用,她家小七同為女子,就算兩家之間沒有齷齪,也回應不了唐加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