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安靜得異於尋常,只因群雄都已知道方寶玉投宿其間,誰也不願打擾他的安息。 
深夜,月仍圓,圓月夜天,清輝遍地。 
寶玉獨自憑窗,極目江流,心中思潮,正也如那滾滾河水一般,波浪起伏,難有片刻安定。 
突然間,一艘輕丹,橫截河水,破浪而來,來勢急如箭,顯然得躁舟人不但水性嫻熟,而且兩臂至少也有三百斤氣力。 
河上船隻雖多,但這艘輕舟,卻分外引人觸目,就連正在出神尋思的方寶玉,目光都不免被它吸引。 
客棧外,河岸旁,有道殘J日的渡臺,數級石階,也可算是個小小的渡口,輕舟競直奔這渡口而來。 
寶玉心念方自一動,輕舟上已拋起一條飛索,搭住了渡臺上的本拄,於是輕舟靠岸,一個大漢,躍上渡臺。 
目光之下,只見這大漢身法輕靈,行動矯健,閃閃的目光,四下一掃,瞧見寶玉窗子的燈光,便大步奔來。 
寶玉此刻已可斷定,這大漢此來,必定與他有關,只是猶自沉伎了氣,靜觀這大漢究竟所為何來。 
大漢果然直奔到窗外,瞧見寶玉,身形微頓,上下打量了兩眼,競遠遠躬身一札,沉聲道:“可是方大俠麼?” 
寶玉道:“不敢,有何見教?” 
那大漢也不答話,卻大步走到視窗,自懷中掏出一封信,雙手捧到寶玉面前,恭聲道:“小人特來送信。” 
寶玉接過書信,方自瞧了一眼。 
那大漢已再次躬身道:“小人告退。” 
倒退三步,方待轉身,寶玉已叱道:“慢著!” 
大漢道:“方大俠還有何吩咐?” 
寶玉沉吟道:“你且稍候,我或有回話。” 
說話間,他已怞出了信,上面也只寫著十個字: 
“四更渡黃河,紅燈船來迎。” 
寶玉皺眉道:“你家主人,為何不索性指明地點,由我前去,如此再三傳訊,難道他就一點也不嫌麻煩麼?” 
那大漢躬身道:“小人只知傳信,別的概不得知。” 
寶玉道:“他如此做法,這其中難道又有何隱秘?” 
那大漢還是躬身道:“小人不知。” 
寶玉嘆了口氣,道:“好!你去吧!” 
那大漢躬身道:“是!” 
轉身奔出,解開系索,躍上輕舟,長竿在岸邊輕輕一點,那輕舟便又破浪而去了。 
寶玉目送輕舟離去,沉吟自語道:“火魔神行事,為何至今還要如此詭秘,這其中又有何陰謀?” 
突然間,只見大河之上,一艘快艇,滿引風帆,順著一瀉千里的河水,直衝而下,來勢之急,更是驚人。快艇之上,影影綽綽站著三條人影,此刻河上雖是月光明亮,但還是無法分辨出人的裝束形貌。 
快艇如矢,竟筆直向那大漢的輕舟撞了過去。 
那大漢顯見大是驚慌,一面全力閃避,一面大喝道:“你們瘋了麼?快轉舵!” 
呼聲未了,快艇旁突然伸出兩條長篙,篙頭顯然帶著鐵鉤,一牽一引,便將那輕舟緊緊鉤佐。 
那大漢拋卻長槳,以待縱身入水,哪知快艇上的三條人影,手中各自丟擲一條飛索,套伎了那大漢的身子。 
那大漢放聲驚呼道:“方大俠救命!” 
呼聲還未傳來,寶玉已飛身而出,但這時那大漢已被拉上快艇,快艇又自順流乘風而去,轉眼便瞧不見了。 
只留下那兩條長篙,接著空舟,在江水中打轉——打了幾個轉後,也被湍急的河水,遠遠沖走。 
這一切變化的發生,只不過是片刻間事。 
寶玉木立在河岸旁,心中驚奇駭異,更難形容。 
快艇上這三條人影究竟是誰? 
他們將這大漢擄走,究竟是為了什麼? 
火魔神做事如此詭秘,難道就是為了要躲避這些人麼?但若是如此,他為何不索性一次將地點指明,那豈非便可少卻許多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