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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7部分

的軍歌,唱的倒是格外起勁:爹媽生我命不濟,八字不齊運數奇!這年頭,本來就他媽的不容易,闖一闖總比在家便宜。跟著咱將軍沾福氣,好比是蒼蠅附了騏驥!甘羅早發子牙遲,大丈夫灑血行萬里。指望得皇恩比天齊,小子賣命去殺敵,掙他個蔭子又封妻……

兆惠臉上掠過一絲微笑,緩緩弛轡徐行,對胡富貴道:“這歌子編得有意思。”胡富貴笑道:“上次跟您去看海軍門營,他的兵都唱這種歌。他能編,咱們也能編。上頭頒下來的歌不家常,你跟他說一萬遍‘沐皇恩為社稷’,不如一遍說封妻廕子。”見營中留守大小將官弁雁行序列出來迎迓,便住了口,將軍們叩千行禮舉臂平胸,已拜倒下去,齊叫:“給大軍門請安!”

“大家起來!”兆惠穩穩重重下了乘騎,對眾軍將一擺手,難得地一笑,說道,“出去將近十天,這邊大營仰仗維持,回來一路看,蠻好的。我走前遞到北京的保奏摺子,萬歲爺全部照準。老胡升任左路軍統領,仍兼管中軍事務。海蘭察現在昌吉正加緊修城,他的大營半個月後就移到昌吉。”他挺了挺身子,寬闊的眉字顯得更加開朗,臉上泛出容光,看了一眼管帶軍官,目光一滑而過,接著說道:“這是頂好的訊息呀弟兄們!有海蘭察守昌吉,霍集佔退往天山北的路就堵死了,羅剎國送他一千五百枝火槍、還有火藥、被服、糧食就接濟不上。反過來,濟度在烏魯木齊控住了博格達山、哈密一條路過來,我軍糧道暢通無阻,萬一我軍遇到困阻,海蘭察的兵從莎爾裡山口出來增援三五天就能到達。這次會議就是議這些,海蘭察濟度軍門都給我畫押立了軍令狀。皇上賞了我許多東西,現在都封在烏魯木齊。打下金雞堡,霍集佔全線潰爛,大局一定,功勞大家共享!我要請旨,各營管帶都弄件黃馬褂穿穿,都弄根孔雀翎子戴戴,高頭大馬衣錦還鄉抖抖威風精神。比我獨個兒受封受賞要有意思,要得意!”

他雖莊重嚴肅,心思口角伶俐並不讓海蘭察。跟他出徵這些人,有的是金川之役就從了他的,有的是新補進來的親貴子弟,打蘇四十三平定寧夏漠南蒙古,橫掃千里祁連山,他和海蘭察直是部下“戰神”一般,聽見名字就直腿伸脖子直要行軍禮的模樣。聽他這般鼓動,勾勒那般一幅榮宗耀祖的圖畫,心裡癢癢,臉放紅光,目流神移地憧憬,躍躍欲試的躁動不安,卻是怯他威嚴無人放肆。兆惠滿意地舐舐嘴唇,點手叫道:“章群出列!”

“到!”一個年輕千總答應一聲虎步跨了出來。

“大約你們沒人知道,這是我的兒子。”兆惠突兀說道。人群中立刻投來一片驚訝的目光,看看兆惠,再比比兒子,審量他們父子,果真沒人知道他們竟是父子。面面相覷間兆惠又道:“打蒼耳口奪大寨門,你斬首十七級,其中有霍集佔的驍將烏爾滋。打阿沙木,是你帶七十勇士衝的血路。你有功,我不賞,因為我是你爹,你應該給我孝敬一點功勞。其實你的功勞都在中軍帳簿子上記著,我想昧也昧不掉你。皇上有旨叫晉你遊擊,我暫且還不能奉詔。兒子,你要記得你是我的兒,待你厚了沒法給我的老弟兄交待。你要心裡委屈,可以回北京你媽那裡!”他說著,眼圈已有點發紅。

眾人聽他這話,心裡都是滾燙,章群卻不似父親那般老成,顯得有點皮頭皮腦的,大聲說道:“兒子不委屈!力氣是奴才,使了再回來,我有的是力氣,使勁兒再賣命,叫皇上知道老爹有種,親自封我!”

“這才是好樣的!”兆惠擺手道,“歸隊!從今往後你和諸將待遇一樣,有功賞功。有過我就轅門斬子!”

“扎!”

兆章群一路後退,規規矩矩退回隊裡。兆惠便命:“各管帶回去收緊隊伍,隨時待命出發。明日上午卯正時牌,遊擊以上管帶到中軍聽我將令。”又命,“馬軍門廖軍門請到我帳中去,老胡到書辦房,把這幾天發過來的邸報、軍機處信函、廷諭都送過去。”說罷,大踏步向自己中軍大帳走去。左營都統馬光祖和右營都統廖化清緊隨著也跟上來。

他的中軍帳和濟度的規模格調差不多,也有一架大沙盤,壁上貼著牛皮紙繪的地圖。只他是個精細人,卷案上的軍報文書都疊得整整齊齊,插著木籤分類擺放在卷案上,像四庫書房裡的一架書,連沙盤旁沒有用完的綠色白色小旗子摞齊,都碼在盒子裡,不似濟度軍帳那樣零亂。兆惠進來,信手拭了一把木圖邊上的框子,滿意地回到中間椅子上,見廖化清馬光祖都還站著,一笑說道:“老馬、老廖,坐,坐嘛!剛回自己窩,馬上顛得發暈,像是地還在動。”又吩咐,“把萬歲爺賜的大紅袍給二位軍門沏上。”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