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兒唇邊露出了一絲淺笑。
那一日她在嘉懿堂裡仔細看過家譜中的最後一部分。
如今成國公府各房都有些什麼人,分別叫做什麼名字她全都記得很清楚。
但不論她記得多清楚,那些人對她來說也只是寫在紙上的名字。
其他的情況,諸如他們的年紀、樣貌、性情等等她依舊是一概不知。
包括“祖父”司徒惲,在她的印象中也不過是個模樣雖然生得可愛,性情卻非常可惡的小混蛋而已。
就好比沈淑秀此時提及的司徒筱,鳳凰兒只知她是成國公世子司徒昌的嫡次女,在她們這一輩中排行第四的女孩子。
如果不是時間地點不對,她是真想聽沈淑秀接著說下去。
因為簡單的一句“司徒筱說你是個……”,她已經聽出了許多訊息。
和沈淑秀相熟,那麼司徒筱的年紀應該不比如今的自己大多少,大約就在十二到十四歲之間。
隨意把自家姐妹的隱私拿出去對外人宣揚,這不僅僅是人品有問題,而是不長腦子。
司徒家嫡女的水準竟已經低到這種程度了麼?
看來他們喪失的不止是風骨,而是早已經把百年世家的裡子面子全都丟得一乾二淨。
沈淑秀只覺得鳳凰兒臉上的笑容礙眼極了。
剛想質問對方是不是在嘲笑她,耳邊就傳來了左未曦的話——夫人開個價,無論多少我都願意買下。
“曦表姐——”她立刻驚呼了一聲。
左未曦並未搭理沈淑秀,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一般,用更大的音量道:“夫人開個價吧。”
阮棉棉的目光微微閃了一下。
原因無二,此刻左未曦的神情對她來說太熟悉了。
這小姑娘和很多年前的自己一樣,明擺著就是在打腫臉充胖子。
嘴上說著隨便自己開價,其實她根本拿不出那麼多的錢。
她不由得又想起了佃戶們鬧事那一晚段雲春說過的話。
——他們從前的主家像是和人談了一筆大買賣,只等著秋糧下來一轉手就能掙不少。
看來發生在左未曦身上的這一系列的事情的根源就是她缺錢,而且是一大筆錢。
可一位父母雙亡的侯門嫡女,缺愛缺溫暖缺親人是肯定的,缺錢卻有些說不過去。
究竟是什麼樣的原因導致她缺一大筆錢?
“司徒三夫人,你未免太過貪得無厭了!”沈淑秀又插嘴了。
被打斷思路的阮棉棉很不爽地看著她:“你給我閉嘴!這裡是姓阮的和姓左的在討論姓周的事情,同你一個姓沈的有什麼相干?”
就沒見過這麼煩人的小姑娘!
鳳凰兒幾乎都想鼓掌叫好了,越是需要發揮的時候棉棉姐的口才就越是了得!
左未曦的窘境同樣瞞不過她的眼睛,她只覺得事情的進展比自己之前盤算好的更加順利。
投石問路是否成功,不管是人選還是時機都非常講究。
涉世未深的安定侯府大姑娘肯定比孀居的勇義侯夫人合適。
而她們對這兩座田莊在乎的程度,則直接決定了這條路能否走得通。
錦上添花當然及不上雪中送炭。
而沈淑秀的到來算是個意外之喜,雖然暫時還看不清她的路數,但她攪和得越厲害,顯然對己方就越有利。
接下來就看棉棉姐的表現了。
阮棉棉的話把沈淑秀氣得快吐血了。
她尖聲道:“左未曦,你還配做安定侯的女兒麼?田莊被人搶了不敢吱聲,崔管事他們也是為了替你辦事才被人打的,你竟不替他們討個公道,還想著繼續給人送錢?”
“安定侯”這三個字顯然刺激了左未曦,她的面色再一次變得煞白,身體也微微搖晃了一下。
如果父親還在,自己何至於……
沈淑秀方才這些話明擺著是在挑撥離間,但也暴露了一個問題。
不僅是鳳凰兒,就連阮棉棉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崔管事,想來就是那一日的惡人,那兩名鬧事的佃戶口中“姓崔的”定然就是他。
左未曦從始至終只提田莊而不提受傷的人,那就說明崔管事在她看來並不是什麼特別要緊的人。
反倒是沈淑秀,似乎同那崔管事的關係很不一般。
挑撥離間是小人行徑,性格直爽的阮棉棉從來就看不上這樣的手段。
不僅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