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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部分

鳴槍,乃是為了嚇唬包圍他的歹徒,劉縣令家人致死,純系誤中。貴國百姓以此為藉口,肆行當今文明世界中已絕跡的暴行,太令敝國君臣遺憾了。”

“公使先生。”曾國藩的臉色開始嚴峻起來,“在橋上放槍,說是驅趕圍攻的人,或可勉強說得過去,在崇侍郎家放槍,又作何解釋呢?嗯?”

崇厚聽出這一聲“嗯”中的陰冷氣味,他生怕羅淑亞惱羞成怒,忙笑著解圍:“那天晚輩也是態度不好,跟豐領事大聲爭吵,兵役都圍了過來,豐領事在那種情況下開槍也可諒解。”

崇厚自知這話會使曾國藩氣惱,忙又對羅淑亞說:“曾中堂一向對貴國持友好態度,堅持守定和約,不願引起兵端,目前正在嚴令緝拿兇手,以正國法。”

曾國藩先是對崇厚的媚態頗為不滿,後轉念一想,也不宜與羅淑亞鬧翻,真的鬧翻了,對國家大為不利,於是順著崇厚的話說:“公使先生不是問鄙人的態度嗎?我可以告訴先生,敝國朝廷的態度就是鄙人的態度。具體說來,一是捉拿迷拐人口、挖眼剖心的匪徒,二是嚴辦殺人越貨的兇手,三是訓誡辦事不力的地方官員,四是對貴國的損失表示歉意,並酌量賠償。”

羅淑亞見曾國藩談話的態度正在改變,暗思就是這個號稱中國中興第一臣的曾國藩,也不敢與法蘭西帝國對抗到底,他的膽氣充足了:“我注意到剛才貴中堂說的迷拐人口、挖眼剖心的匪徒時,並沒有涉及敝國。對這個態度,本人表示欣賞。敝國教堂、育嬰堂沒有迷拐人口、挖眼剖心的人,但不保證貴國也沒有這樣的人。對這種匪徒的懲辦,本人和敝國政府是堅決支援的。對另外幾條,本人也很欣賞。不過,這些話都太空洞了。敝國大皇帝陛下通知本人鄭重向貴中堂及貴侍郎提出四條要求,請考慮。”

“哪四條,請公使先生提吧!”崇厚立即接話,曾國藩仍面色安寧、神態端莊,不斷以手撫須。

“第一,將聖母得勝堂按原樣修復。”羅淑亞的態度明顯地一步一步強硬了,“第二,禮葬豐大業領事。第三,查辦地方官。關於這一點,我還要說明一下,地方官不僅指在背後煽風點火的天津道、府、縣三級官員,還包括那天在浮橋邊指揮百姓鬧事的浙江處州鎮總兵陳國瑞。第四,所有參與殘害敝國公民的兇手,要一一緝拿歸案,殺頭示眾。”

崇厚本欲表示一一照辦,瞥眼見曾國藩臉色陰沉下來,遂不敢開口。曾國藩在心裡盤算著:重建教堂,懲辦兇手,已在考慮中;禮葬豐大業,雖然感情上有點彆扭,但作為一個領事,下葬時禮儀稍隆重點,也還可以說得過去;唯有這查辦地方官,尤其還包括陳國瑞在內,這卻難以接受。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曾國藩臉色略顯平和地對羅淑亞說:“公使先生,這四條要求,鄙人尚無權給你以明確的答覆,待請示皇太后、皇上以後再說。”一見羅淑亞還有話要說的樣子,他又轉過臉對崇厚說,“崇侍郎,你陪公使先生到驛館去休息吧,老夫眩暈病又發作了,需要躺一躺。”說罷,以手扶著額頭。

羅淑亞起身時臉色悻悻,但一時又找不到藉口發作,曾國藩對羅淑亞做了一個抱拳的架勢,現出無可奈何的模樣:“請公使先生原諒,老朽近年已是日薄西山,實不堪此煩劇。公使先生正當盛年,老朽羨慕不止。”

羅淑亞心裡狠狠地罵道:“這個老奸巨猾的政客!”嘴上只得說兩句客套話告辭,和崇厚一起離開文廟。

兩天後,吳汝綸、薛福成走進了文廟,曾國藩急切地問:“這兩天查訪的情況如何?”

吳汝綸說:“福土庵的一百幾十個孩子,我一個個地問遍了,都是無父無母、流浪街頭的孤兒,或在天津,或在靜海、寶坻等地,被教堂、育嬰堂收留的。問洋人待他們怎樣,都說很好,有飯吃,有衣穿,比在街上流浪強十倍百倍,唯一不好的就是強迫他們念聖經、做禮拜,愛法國人,不愛中國人,若稍有反抗,就會捱打。”

“他們當中有人見到挖眼剖心的嗎?”曾國藩問。

“沒有,誰都沒見過,只是見到人快要死的時候,傳教士們以水洗其目,用手將其眼皮合上。這些,孩子們講,傳教士們說能使死者靈魂安寧地上天堂。”桐城才子吳汝綸本對教堂持強烈反對的態度,經過這兩天的親自查訪,他也對挖眼剖心之說表示懷疑。

“這樣看來,那的確是無稽之談。”曾國藩揹著手在房裡踱步,對這一看法,他已是堅定地確立不變了。

“叔耘,武蘭珍將王三找到沒有?”

“找到了。武蘭珍先不肯找,我明白告訴他,事情鬧得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