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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部分

狄公厲聲道:“林藩,快用舌頭去嘗一嘗那是什麼。”

“鹽!”——看審百姓禁不住異口同聲叫了出來。

“這便是林藩私屯私販的鹽!——一包一包的私鹽就屯儲在聖明觀的藏經樓裡,這蘆蓆是用來墊放鹽包的。日長月久,故沾了許多鹽末。如今一頓撲打,便開。作了明證。鐵案如山,林藩還有什麼話可說的?”

衙役已將撒落的鹽末聚起,竟堆起小小的一座鹽丘。一個衙役用手抓了一把往林藩嘴裡一抹,林藩只覺苦鹹十分,不由吐了出來。堂下百姓高聲喝彩,爆發出一陣陣鼓掌。

狄公拍了一下驚堂木:“肅靜!肅靜!”

“林藩,昨夜你為何偷偷放下大銅鐘,圖謀殺害本堂及眾衙員?”

林藩鐵青了臉,輕聲答道:“昨夜,小民在宅院內絆了一跤,摔傷了身子,故一直沒有出過家門一步,如何會放下大銅鐘謀害老爺呢?小民偷運私鹽是實,這圖謀老爺性命之罪不敢虛認。”

狄公臉一沉:“傳證人沈八上堂!”

沈八戰兢兢被帶上堂來。林藩斜著眼睛一看,見沈八身上那件黑褂子猛吃一驚,不由轉過臉去。

狄公問:“沈八,你見過這人麼?”

沈八道:“回老爺問話,這人正是昨夜鬼鬼祟祟從聖明觀內溜出來的竊賊,我險些兒不曾生擒住他。”

林藩大怒:“老爺休聽他胡言亂語,誣陷好人。他乃真是個竊賊了,他此刻穿的這件褂子便是小民身上的,內裡還有小民的印章哩。”

狄公笑道:“如此說來便好。林藩,實告訴你吧,此人昨夜將你的行徑全數看在眼裡了。他親見你溜到聖明觀大鐘殿內,乘我們俱在銅鐘下勾當,你偷偷撬脫那石鼓,將我們全數壓在銅鐘底下。——這不是圖謀本堂性命又是什麼?”

林藩無言以對,垂下了頭,心裡認定那沈八必是衙裡收買的無賴,或便是做公的化了裝。既然自己行跡全被官府看破,不如全招了吧。劫數如此,吉凶傳諸天意,何苦再費詞辯賴。

狄公道:“圖謀朝廷命官性命,便是謀逆,謀逆該論何罪,刑典上自有明文,本堂毋需多說。”

林藩喃喃道:“老爺明察。昨夜……昨夜,萬萬沒想到是老爺鑽入銅鐘底下,我只以為是竊賊。小民哪敢圖謀老爺性命,忤逆朝廷。”

狄公問:“石鼓可是你親手撬脫?”

林藩囁囁:“是,是,這個小民不敢抵賴。”

狄公道:“這就是了,快與我畫供。”

林藩不敢違抗,抬起筆在供詞上畫了押。

狄公一示意,衙役將梁夫人帶上了公堂。

“林藩,你再抬頭看看,眼前站著的是何人。”

林藩懵懂中還未明白過來,猛聽得背後一個熟悉的聲音喝道:“林藩,你看看我是誰?”

梁夫人直挺挺站在堂前,積年的重壓似乎此刻全部脫卸,她眼睛裡閃爍出亮光,臉上泛起了紅潤,一時間似乎年輕了不少。

林藩呆呆地瞅著梁夫人不由得混身戰慄,一對枯黃灰澀的眼珠凸得老大,兩片無血的嘴唇噘動了幾下,卻沒有吐出一個字來。

梁夫人擦了撩垂下到鬢邊的幾絲花發,二十多年恚恨只迸出了悲愴的幾個字:“林藩,你……你……你殺了你的……”

突然她哽噎住了,雙手蒙面,低聲地抽泣起來。

“你……你殺死了你自己的……”

她悲痛地搖了搖頭,淚如雨下。慍怒化消,積恨冰釋,身子搖晃了起來。

林藩恍若有悟,他的眼睛溼潤了,剛待要伸手去扶梁夫人,兩邊衙役上前一把將林藩的雙手擒住,腳鐐手枷銬了,迅速將他押下了堂去。

梁夫人昏厥在地,不省人事。

狄公一拍驚堂木:“退堂!”

看審的人一個個都呆若木雞。只覺審判未完。

第廿五章

京師刑部對肖純玉案、普慈寺案和林藩案的批覆尚未下達。狄公的心緒一直不佳,常常悶悶不樂地獨個坐在書齋內苦思冥想。他很少與他的親隨們商議刑名公務,更不將心中思索之事抖亮出來。

一日刑部差官,吏部差官兩騎驛馬到了濮陽州衙,聲言要狄刺史香燭紅帔拜迎。狄公聞訊,不敢怠慢,當即會齊了州衙眾官吏,香燭紅帔,鳴鐘擊鼓,大開州衙八字正門恭迎兩位天使。

刑部差官宣道:“濮陽州衙上呈的三起案子刑部已經批覆,依律準了原判。普慈寺二十名淫僧已先期被市民毆斃,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