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種不加任何說明的濫刪,孫犁斥之為“偷偷摸摸的行為”。他簡直琢磨不透這種人的心理:“你說他不喜歡這篇小說吧,他確實也把它選上了。你說他喜歡吧,確實他又覺得有美中不足之感,不甚合他的心意。寫篇批判文章吧,不一定大家都贊成。於是乾脆自己動手,以快一時之意,以展不世之才。”①
差不多與此同時,他的《山地回憶》也遭到了類似的命運。一位中學老師將這篇小說選做某部門的業餘教材,還好,他沒有采取那種偷偷摸摸的做法,而是寄來了他的修改清樣。孫犁看到,僅第一段文字,他就用各種符號刪來改去,勾畫得像棋盤上走亂了的棋子。孫犁確實非常不愉快了,他想:“我寫的文章,既然如此不通,那你何必又去選它呢?”他幾乎一生都在做編輯,但從不大砍大削別人的文章。同樣,他也不喜歡別人大砍大削他的文章。不能用,說明理由退給他,他會更高興些。一次,他向北京一家大報的副刊投稿,編輯為了適應版面,削足適履,刪去很多,文義都接不上了。讀者去信質疑,編輯不假思索地把信轉來,請作者答覆。孫犁立即頂了回去,請他們自己答覆。
不知是什麼原因,外界忽然傳言:孫犁的文章,不能改動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