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若不是先生; 我老父遺骨不知何時才能重見天日!”
“先生神機妙算!”誇讚聲四起,這些跟著顧志謙的僕役這麼多年來隨顧志謙下水打撈; 每回都是趁興而來; 敗興而歸; 幾乎沒有人認為顧志謙能找到老太爺的屍骨。可誰能想到,顧志謙的夙願,竟在今日達成了呢?
在一片誇讚聲中; 趙以瀾淡然微笑; 世外高人的作風一覽無遺。
此時; 卻響起一道不和諧的聲音:“爹,這並不一定是祖父的遺骨,說不定是此人暗中佈局,欺騙您!”
說出這話的人; 自然是從頭到尾就不信趙以瀾的顧許。他爹開始尋找祖父遺骨時,他還未出生,自他小時候起,每隔一段時間總有人上門來聲稱能找到祖父遺骨,那些最終都證明是騙子,他爹雖然從未被騙過,可人有失足,馬有失蹄,尋找祖父遺骨已經成為他爹的魔障,萬一這回他爹一時不察果真被騙了呢?這個叫做百曉生的男人,比先前的騙子都要厲害,應該說,那些人連給他提鞋都不配,他認為他爹精明瞭一輩子,很有可能栽在他手上。
眾人安靜下來,看向他們的少主子。
顧志謙大怒:“胡鬧!”
顧許皺眉:“爹,此人我看便是個江湖騙子!”
顧志謙剛要開口,忽然目光一凝:“先生怎麼受傷了?”
他的視線落在趙以瀾那流了點血的脖子上。
趙以瀾眉頭一挑,卻並未開口——她可是高人啊,打小報告這種事,自然得交給別人。
顧志謙冷眼掃向方才跟著趙以瀾的管事,那管事嚇得一哆嗦,也不敢隱瞞,連忙道:“是,是少爺……傷了先生。”
顧志謙氣得青筋直冒,跨步上前一揚手,啪的一聲重重落在顧許臉上,打得他一個踉蹌。
顧許是顧志謙的獨子,因瘸了腿,得了顧志謙的愧疚和心疼,自小便被呵護著長大,連重話都很少被說,更何況被打呢?
顧許一時呆住,撫著被打的面頰怔怔地看著自己的父親。
顧志謙餘怒未消,恨聲道:“許兒,你平日裡便是再胡鬧,爹也由得你,可這一回,你實在太過分!你當你爹老糊塗了,連真假都分辨不清?”
他抓著顧許的衣領,扯著他來到那具白骨面前,指著白骨的右手大拇指道:“你給我好好看看這個!這是我顧家祖傳的扳指,那日隨你祖父一起落了江,如今才得以重見天日。這不是你祖父,又是誰?”
顧許呆呆地看著被水草緊緊纏繞在白骨手指上的扳指,那確實是他家祖傳的扳指,他曾經看到過祖父的畫像,上頭便有這個。扳指是真品還是贗品,以他爹的眼光,不可能認錯——這確實是他祖父的遺骨。
顧許說不出話來,顧志謙卻覺得面上火辣辣的,人家神算替他找到他爹遺骨,他兒子倒好,出言不遜也就罷了,竟還傷了先生,簡直是忘恩負義!
“許兒,快去向先生賠罪!”顧志謙怒喝道。
顧志謙平日裡很少發火,是以下人們看到這一幕也不敢勸,周圍一片寂靜,擔心地等著顧許的反應。他們這個少爺,因腿疾之故,不好接近,又有些喜怒無常,誰也不知道他會不會讓他爹下不來臺。
許久,顧許動了,他垂著視線走到趙以瀾跟前,拱手沉聲道:“顧許向先生賠罪,先前是顧許無狀,還請先生不要怪罪。”
顧志謙那一巴掌並未留情,此刻顧許的面頰上已多了五指印,看上去似有些可憐。
正所謂得饒人處且饒人,更何況趙以瀾之後還有別的佈置,這會兒自然不會非要人跪下道歉——可這賬不能這麼算了,她脖子還疼呢,他傷她,她就讓他把他整個人都賠給她,多公平。
崔穎和顧許,這兩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燈,若他們真成親了,也不知會是怎樣的光景……
趙以瀾微微一笑,一副大度的模樣:“鄙人亦非那小氣之人,顧少爺先前受騙太多次,如今杯弓蛇影鄙人也能理解,便一筆勾銷吧。”
她說著原諒顧許,言語間卻還不忘擠兌他一番。
顧許低著頭看不出情緒:“多謝先生。先生大度,顧許佩服。”
趙以瀾哈哈一笑:“好說,好說。”
顧志謙見自家兒子還算聽話,也放了心,又真心實意地感謝了趙以瀾一番,還要再增加酬金,卻被趙以瀾堅定拒絕。
見到這一幕,顧許也忍不住側目。
收殮了顧老太爺的遺骨,在門前縣休養了一日,第二日一大早,車隊又浩浩蕩蕩往肇州府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