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片刻,我親自煮茶待君,如何?”
兆維鈞一眼便見亭中那本掉地上的書卷,俯身揀了起來看一眼,笑道:“謝老弟好生悠閒。焙茗品書,樂得逍遙,連我都忍不住想過幾天這般的日子了。”說完四處遠望幾眼,又道:“偌大的園子,何以靜悄悄的,連個下人都見不到?”
方才那一壺茶水被謝醉橋撇下,此時仍架在泥爐上滾沸,壺中水已燒得快乾。謝醉橋從邊上水罐中汲水重新注入茶壺,這才笑道:“原本有幾個丫頭,只我喜清靜,都打發到南門去了,只留一個臨近村中僱來的灑掃老嫗。”
兆維鈞搖頭道:“可惜,可惜。謝老弟雖說是在守孝,隻身側若連個紅袖添香之人都沒有,豈不是太過無趣了些?”
謝醉橋笑而不語,只是提了茶壺重新架回爐子上,三人圍坐下來敘談片刻,說起帝駕過了今夜的看燈會明日便要起駕離去,正談著,忽聽遠處傳來一聲驚呼。呼聲雖極其短暫便消了去,只亭中三人卻都聽得清楚,分明是個年輕女子所發。
三人倏然齊齊回頭,赫然見園子盡頭被竹從掩映的一排房舍處有陣陣濃煙升起,隱隱還夾雜了火光。
謝醉橋臉色微微一變,裴泰之目中亦帶了幾分驚怒。兆維鈞訝然道:“好好的怎會起火!”說著飛身奔跑而去。
謝醉橋與裴泰之對視一眼,二人霍然起身,已是趕了上去。到了火源,見靠園子後圍牆的那一排三間竹木罩房竟真燃起了火苗。身後又傳來一陣雜亂腳步聲,原來其中幾個留在園門口的隨從和那丁婆看見煙火升騰,都衝了進來救火。好在火勢並不大,只點著了廊子頂的細木檁子,很快便控制住了。
“方才仿似還聽到聲驚叫,若有不測那可如何是好。快去察看下!”
兆維鈞不待火滅便入了左手邊第一間房,俄而退了出來。
謝醉橋明知這火蹊蹺,只心中記掛明瑜,此刻也顧不得別的了,一腳踢開右手邊杜若秋住的那屋子,見屋子裡微微瀰漫了煙霧之氣,四下飛快看了一眼,空無一人,略微鬆了口氣,開窗出來。
兆維鈞跟進也出來,站在院前空地上,環顧了下,奇道:“醉橋,方才你說此間只你與一灑掃老嫗,只我卻明明聽見這方向有年輕女子的驚叫聲。莫非你竟暗地裡金屋藏嬌卻不欲為人所知?這可不似你平日之所為。”哈哈笑了數聲,突語氣一轉,又道,“只這也罷了。怕只怕有外人潛入。雖只是個女子,只如今父皇聖駕尚在城中,晚間還要觀燈與民同樂,也須得萬分小心,好生搜下才能叫人放心。”
“三殿下,護衛皇上乃是我的職責,三殿下這般謹慎,莫不是在怪罪我與我那幫兄弟前些時日都在懈怠?”
一直默不作聲的裴泰之忽然插道,語氣雖仍恭謹,只已透出了一絲冷意。
兆維鈞一怔,回頭盯他一眼,這才道:“裴大人鐵腕雷厲,天下誰人不知。只事關父皇安危,再小的事也不好鬆懈。且方才那女子叫聲實在有些可疑……”轉頭看向謝醉橋,臉上已是帶了笑,“便是醉橋,想來也能體諒。”
“三殿下,此處乃是我之瑜園。殿下過來,若與醉橋敘舊,醉橋倒履相迎。若是來此搜拿所謂疑犯,恕難從命。便是鬧到御前,我也就這一句!”話音斷處,鏗鏘有聲。
笑容漸漸從兆維鈞的嘴角邊褪去,他盯著謝醉橋,慢慢道:“醉橋,你這般推脫,反倒叫我更是不解了。莫非竟真有見不得光的隱情?不妨說來聽聽,若真是為難。看在咱兩個的舊日交遊份上,我在父皇面前自會代你隱瞞。”
謝醉橋嘴角緊緊抿起,一拳緊握,額角微微迸出青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兆維鈞。
這一刻,這三個年輕的男子驟然僵在了一處,兩兩對視,神情各異。
風過竹梢,仍是沙沙作響,只空氣卻漸漸凝固了起來,彷彿只要略加火星,立刻就要劍拔弩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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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公子,我既已將外祖的畫帶到,這便該告退了。”
忽然,一聲清瀝的聲音傳了過來,打破了這凝固。三人俱是一驚,抬眼望去,見幾十步外一座假山側的竹從後繞出來一個著了綠衫的人,正朝這方向慢慢行來。
兆維鈞驚訝地說不出話來,半晌不能動彈。
今早鬥芳樓裡傳來訊息,昨夜失火人被劫走。知道太子忽然過來,必定是因了裴泰之的緣故,自己的失手也與他脫不了干係。他本是個高傲之人,哪裡肯這般輕易認輸。不過半日就探到謝醉橋在城外有個園子,深居簡出,心中便起了過來試探一番的念頭。皇帝出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