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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是宮廷用瓷的餘貨,看來我這話沒說錯吧!”

“三年為期太早了。”張之洞笑著插話。“五十年後還這樣光亮如新,我就相信你的話了。”

“五十年?”王夫人望著丈夫說,“五十年後你要他跟誰去論辯?”

張之洞哈哈大笑起來,說:“跟我的女兒呀,跟我的準兒去論辯呀!”

準兒是王夫人生的,張之洞很是疼愛,視若掌上之珠。見丈夫這樣時刻把女兒放在心頭,王夫人心裡很是欣慰。她略作嬌嗔地瞪了丈夫一眼後對楊銳說:“你看,老師見了你有多高興!”

眼看著老師這種發自內心的快樂心緒,楊銳如同沐浴著春風的溫情,他笑著說:“那時學生還是要跟香師面論,硬要香師當面承認這是真正的宮廷備選品。”

“好,好,到那時若還這樣,我又沒死的話,再承認不晚。”張之洞笑得更起勁了。

楊銳端詳著老師怡然自得的神態,心裡想:香濤師與在四川時沒有多大的變化,只是顯得瘦了點,兩鬢增添了幾根白髮。他將隨身所帶的一個小布包送過去,說:“我知道您從不受人禮物,但這不是禮物。當年您要我們在書齋後面種楠竹,這幾年來,楠竹長得很茂盛,春天還有竹筍可挖。知道我要到北京來,書院的幾個同窗說,帶點幹竹筍給香師嚐嚐吧,京城沒有筍子吃。”

“好,好,我收下。”張之洞很高興地接過小布包,隨後放在書案上,說:“當年我要你們在書院裡種點竹子,是想以竹之氣節風骨激勵大家,想不到今天還可以在京師吃到尊經書院的竹筍。”

說罷又歡暢地笑起來。

督學巴蜀的三年,是張之洞難以忘懷的歲月。

同治十二年,三十六歲的張之洞被任命為四川學政。一向崇尚實幹的新學臺,決心在三年任期內為巴蜀學界做幾件實事。

那時四川士林風氣不正,科場作弊之風十分嚴重。張之洞透過深入考察後,制定了諸如“禁鬻販,禁訛詐,防頂替”等整理科場的八大措施,督促各州府嚴格執行,科場作弊之風頓時根絕。張之洞又針對不少士子參與當地士紳們舉辦的局所,與局所辦事之人勾結為奸民怨沸騰的情況,下令不準士子參與局所,凡有違背者,一律懲辦,直到革去功名。張之洞說到辦到,雷厲風行,在革去幾個秀才的功名之後,此風已幾近絕跡。

為更多更好地培養人才,造就四川的新學風,張之洞接受丁憂回籍的前工部侍郎薛煥等十五名官紳的建議,建立了尊經書院。光緒元年春天,尊經書院在成都南門外落成,延請薛煥為山長。薛煥也是一位名宦。咸豐十一年,薛煥在江蘇巡撫任上,與時任兩江總督的曾國藩一道奉旨購買洋槍洋炮及僱法國工匠傳授製造經驗,揭開“徐圖自強”的序幕。張之洞聘請這位廣孚眾望的能幹大員出任書院的第一任山長,正是他對書院的重視和期望。開學那天,他和四川總督吳棠親自前去祝賀。

張之洞為尊經書院制定的目標是培養通博之士致用之才,在四川造成經世致用的務實學風。在川期間,他經常去書院給士子們講課。為了指導書院的學子和川省士人,他撰寫了兩部重要的學術著作:《 �軒語 》和《 書目答問 》。

在《 �軒語 》這本書裡,張之洞以學政的身份發表許多有價值的教戒之語和經驗之談,希望士人們成為德行謹厚、人品高峻、志向遠大、習尚儉樸的道德君子,並提出讀書期於明理、明理歸於致用的求學原則。在《 書目答問 》一書裡,張之洞則以廣博精審的目錄學家的身份,為士人開出二千二百餘種包括經史子集在內的書目,為初學者開啟走進學術殿堂的大門。

在尊經書院的授課過程中,張之洞發現五個資質特別聰穎、讀書特別發奮的少年。他大力表彰他們,樹立五少年為全省士子的榜樣。其中一個不僅書讀得好,而且品行更為卓異,志向更為高遠,張之洞將他列為尊經五少年之首,此人即十七歲中秀才、十八歲進書院的綿竹人楊銳,表字叔嶠。

“你幾時到的北京?”張之洞端起茶杯,滿是慈祥目光的雙眼,望著這個深得他喜愛的青年。

“前天下午到的。本想昨天就來看望香師,想起一路風塵,樣子太難看了,於是昨天去街市上買了一身衣服,剃了頭,將通身上上下下打掃了一遍,今天才敢登門拜謁。”楊銳端坐敘說,兩隻機靈的大眼睛閃動著耀人的光彩。

真是一塊無瑕美玉!張之洞在心裡讚歎著。前天進的京,今天就來看望了,他為弟子的重情重義而高興。“這兩天住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