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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雷同。旋即挈康有為闖入宮禁,強為推戴,世中堂續叩頭力爭,血流滅鼻,謹、瑜兩太妃痛哭求免,幾不欲生,清帝於身沖齡,豈能御此強暴?竟遭誣脅,實可哀憐!”馮國璋在通電裡也說:張勳“玩沖人於股掌,遺清室以至危”,又說:“國璋在前清時代,本非主張革命之人,遇辛亥事起,大勢所趨,造成民國”。他們為什麼這樣為紫禁城開脫呢?又何以情不自禁地抒發了自己的感情呢?我得到的惟一結論是:這些人並非真正反對復辟,問題不過是由誰來帶頭罷了。

在紫禁城看來,只要能捉老鼠,花貓白貓全是好貓,無論姓張姓段,只要能把復辟辦成,全是好人。

所以在馮、段上臺之後,孤臣孽子們的目光曾一度集中到這兩位新的當權者身上。在張勳的內閣中當過閣丞的胡嗣瑗,曾做過馮國璋的幕府,在了巨復辟中是他一度說動了馮的,現在又活動馮國璋去了。後來段祺瑞也和世續有過接洽。但在馮、段這一年任期中,事情都沒有結果。因為馮、段上臺之後鬧了一年摩擦,北洋系由此開始分裂為直系(馮)和皖系(段)。在忙於摩擦中,馮沒有給胡嗣瑗什麼答覆就下了臺。段雖然也找過世續,透露出復辟也無不可的意思,但經過了巳事件變得更加謹慎的世續,摸不透這位靠討伐復辟而上臺的總理是什麼意思,所以沒敢接過話頭。

馮下臺後,徐世昌出任總統,情形就不同了。在復辟剛失敗之後,《上海新聞報》有篇評論文章,其中有一段是最能打動紫禁城裡的人心的:

使徐東海為之,決不鹵莽如是,故此次復辟而不出於張勳,則北洋諸

帥早已俯首稱臣……

不但我這個剛過了幾天皇帝癮的人為之動心,就是紫禁城內外的孤臣孽子們也普遍有此想法,至少在徐世昌上任初期是如此。

有位六十多歲的滿族老北京人和我說:“民國七年,徐世昌一當上了大總統,北京街上的旗人的大馬車、兩把頭又多起來了。貴族家裡又大張旗鼓地做寺、唱戲、擺宴,熱鬧起來了。並辦起了什麼‘貴族票友團’、什麼‘俱樂部’……”

有位漢族的老先生說:“民國以來北京街上一共有三次‘跑祖宗’①,一次是隆裕死後那些天,一次是張勳復辟那幾天,最後一次是從徐世昌當大總統起,一直到‘大婚’。最後這次算鬧到了頂點……”

①意思是穿著清朝袍褂的人在馬路上出現,這種服裝當時是隻有從祖宗畫像上才看得到的。——作者

徐世昌是袁世凱發跡前的好友,發跡後的“軍師”。袁世凱一生中的重大舉動,幾乎沒有一件不是與這位軍師合計的。據說袁逼勸隆裕“遜國”之前,他和軍師邀集了馮、段等人一起商議過,認為對民軍只可智取不可力敵,先答應民軍條件,建立共和,等離間了民軍,再讓“辭位”的皇帝復位。後來袁世凱自己稱帝,徐世昌頗為不滿。我的一位親戚聽徐世昌一個外甥說過,“洪憲”撤銷的那天他在徐家,恰好袁世凱來找徐。袁進了客廳,他被堵在裡邊的煙室裡沒敢出來。從斷斷續續的談話裡,他聽見徐世昌在勸說袁世凱“仍舊維持原議”,袁世凱最後怎樣說的他沒有聽清。後來的事實說明,袁世凱沒有照他的意見辦,或者想辦而沒來得及辦就死了,徐世昌自己從來沒有放棄過復辟的念頭,這幾乎是當時人所共知的事實。

民國七年九月,徐世昌就任了大總統,要公開宣稱他不能進佔中南海,在正式總統府建成之前,他要在自己家裡辦公。他就任後立即赦免了張勳,提倡讀經、尊孔,舉行郊天典禮。根據他的安排,皇室王公有的(毓朗)當上了議員,有的(載濤)被授為“將軍”。他無論在人前人後都把前清稱為“本朝”,把我稱做“上邊”

與此同時,紫禁城和徐太傅更進行著不可告人的活動。馮國璋任總統時,內務府大臣世續讓徐世昌拿走了票面總額值三百六十萬元的優字愛國公債券(這是袁世凱當總理大臣時,要去了隆裕太后全部內帑之後交內務府的,據內務府的人估計,實際數目比票面還要多)。徐世昌能當上總統,這筆活動費起了一定作用。徐當選總統已成定局的時候,由內務府三位現任大臣世續、紹英、耆齡作主,兩位前任大臣增崇、繼祿作陪,宴請了徐世昌,在什剎海水濱的會賢堂飯莊樓上,酒過三巡,世續問道:“大哥這次出山,有何抱負?”徐太傅慨然道:“慰亭(袁世凱)先不該錯過癸丑年的時機(指民國二年袁撲滅“二次革命”),後不該鬧什麼洪憲。張紹軒在丁巳又太魯莽滅裂,不得人心。”然後舉杯,謙遜地說:“咱們這次出來,不過為幼主攝政而已。”後來徐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