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進入大殿到現在,大活佛都不曾和來客說過隻言片語,彷彿國師配不得他的身份,一直都是弟子烏達在前面講話,燕頂倒無所謂的,和烏達有來有去說得還tǐng開心的樣子,但稻草有點看不慣,上前一步想要插話。
對方以弟子做口舌,明擺著身份尊貴了一重,稻草的想法很簡單,自己是國師的晚輩,上前去和烏達說話才算‘門當戶對’。他這邊才剛剛一動,國師就對他搖了搖頭,笑道:“尊卑之別,不在開不開口,若如此,聾啞之人豈不是天生高人一等。”
烏達本已經無話可說,但是看到國師轉頭和稻草講話,他又伸手一指稻草:“盛景**師自重身份也就罷了,這個年輕人見到大活佛,也不肯行禮參拜麼?他是國師的晚輩?烏達多嘴了,大雷音臺的家教,讓人不敢恭維。”
國師耐心奇好,只要烏達有問他便有答,笑道:“你說他?的確是我的晚輩,也算是我的親人。在雷音臺他見到我不用行禮,所以走遍天下,不論見到哪個,只要他不想磕頭,就不用跪。”
神山金頂之上,燕頂一掃往日低調,猛然變得張狂了,所有一切都以自己為衡量、都按照他的規矩來,尤以這最後一句回答為甚,因為他不用稻草磕頭,所以稻草在這世上,見了誰都不用行禮。
究竟平時的低調是國師本sè,還是此刻的張揚是燕頂的真正心xìng,金殿上沒人知道。而燕頂的心情看上去好極了,甚至轉過頭稻草笑道:“大活佛高高在上,反正他不會計較,你不想行禮就算了,但是這個烏達,按輩分算起來是你師兄,他說了這半晌的話著實辛苦了,你總得打個招呼吧。”
稻草踏上一步,對著烏達一抱拳,笑道:“見過師兄。”
烏達猶豫了下,針鋒相對不假,但金頂之上、大活佛駕前,風度還不能丟掉,當即對稻草點點頭,起手還了一禮,跟著他又望向國師:“這位師弟是國師的親人?”
也不等國師回答,烏達就繼續道:“國師上殿來。就一直在講你自己的規矩,所以殺了冒犯你的密宗弟子,見到活佛法駕不拜,縱容晚輩無禮。師尊念在大家都是我佛弟子,統統都不予追究了。可國師要知曉。柴措答塔也有柴措答塔的規矩,其中一條便是:未經傳召擅闖金頂大殿者,罪同行刺。治剝皮罰。”
說著,烏達望向了稻草,臉上密密麻麻的皺紋忽然一縮。笑了起來:“師弟不請自來。犯罪了。”
送了稻草一個笑容後,烏達再度轉目諸事燕頂:“之前國師的那些規矩,大活佛都成全了;如今柴措答塔的規矩,國師是不是也該遵從烏達以為,國師帶著師弟快向師尊請罪吧,師尊有大慈悲,或會為國師破例一次、通融一次。”
“請罪就算了,什麼我的規矩、柴措答塔的規矩。都不用對我說,這個事情不歸我管”燕頂仍在笑著:“我這個晚輩你別看他年紀小。但他也有他自己的規矩,真正碰到麻煩的時候。他就不聽話了,凡事都得按著他自己的規矩來!”
烏達的笑容不變,語氣親善和藹:“在這裡講他自己的規矩?他配麼。”說著,他揚起雙手,輕輕一拍。
‘啪’地一聲輕響,從雙掌間綻起。而下一個剎那裡,本應慈悲和睦的神聖佛殿上,陡然dàng起凜冽刀光,十一個密宗武士從國師立足處附近的擎殿大柱後突兀現身,刀勢煌煌直取稻草。
金頂密談,大殿內外並無僧兵shì奉,但是殿上暗藏的好手,足以應付所有突發狀況了。
神殿shì衛並非專門調來對付國師的……從出生的第一天起,他們就活在這座大殿裡,如果沒有意外,到死他們也不會踏出大殿半步。
一輩子都在這裡生、這裡長,在這裡修習上乘武技,在這裡被西域密藥洗煉身體,他們存在的唯一意義就是守護這座大殿。幾十年的刻意培養,讓他們早就變成了這座大殿的一部分,彷彿趴在草葉上的螳螂,彷彿倒掛柳枝的毛蟲,與環境完美相溶。沒現身時,就連國師都沒能發覺他們的存在。
武士們朝夕相對,修煉密宗神秘心法,讓他們早都心有靈犀;這些人單打獨鬥或許不值一提,但做夢時都在演練的怒尊降魔大陣,讓他們的合擊之力冠絕天下。若全力死守,即便千軍萬馬突擊,也要在他們面前停步片刻;若聯手攻殺,即便兩三大宗師也不存逃命的機會。
燕頂的確沒發覺埋伏在哪裡。但沒發覺不代表不知道。之前大殿上算上那具屍體,不過才五個人,除非大活佛是傻子,否則怎會不設埋伏、而冒險獨自接觸天下最神秘的燕國師。
因為知道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