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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嗨!羅蘭德。”他堆起了滿臉笑容向走近的我打招呼,圓潤富有彈性的臉頰因寒冷而凍得通紅。喜愛甜食的他,嘴裡正嚼著花生太妃糖。“你舅舅做事會不會太獨斷了?真是的,專買這些這麼貴的東西,他以為沙龍一年的預算有多少?就算伯爵收下了這些東西,也不能保證他一定就會高興。唉!我最擔心的就是這個,希望這些錢不會白白浪費掉了。”

其實,他真正擔心的是其他事。沙龍的預算是透過他的銀行,進行資金週轉及排程。他連一法郎,不,連一生丁都不想從銀行裡拿出來。(譯註:生丁為法國的貨幣單位,為法郎的十分之一)

有大型賓士轎車接送的這種貴賓級待遇,最高興的就是虛榮心不輸舅舅的夏利斯夫人。她興奮得雙眼發亮,毫不猶豫地立刻鑽進後座。

“我已經受夠廉價的法國國產車了。可惜,看來法國工業產品的品質還比不上德國呢!”

她裝腔作勢地對謬拉老師說出這些話時,我在一旁聽得一清二楚。

蘭斯曼聽到後,也跟著吹噓說他打算買一部義大利的跑車,“安東瓦奴,你說得沒錯。懂車的女性不多,你這個興趣真不錯。保時捷我也開膩了,正想換一臺法拉利或瑪莎拉蒂。謬拉,你不嫌棄的話,我可以讓你試乘看看,如何?”

蘭斯曼的肌肉結實,體格健壯,但以他五十歲的年紀來說,稍嫌胖了一點。他本人對這一點也很在意,所以總是喜歡穿較為貼身的西裝與夾克,但此舉反而更加突顯他已走樣的身材。

薩魯蒙在等待車子抵達前,一直與摩斯談論股市與匯率的走勢。不用說,這是向沙龍成員示好的一種手段;阿諾醫師則一直靜不下來,頻頻開啟片刻不離身的醫療用手提包,檢視是不是漏帶了什麼東西;我開啟筆記本做行程的最後確認。今天是六月九日星期二,預定回來的日期是十三號星期六,這一段時間裡,事務所的工作都已經交代給其他人了。

我們出發時萬里無雲,豔陽高掛,這應該是一個好預兆。

一開始,車子筆直地行駛在通往海格納鎮的縣道上,後來在鎮上繞來繞去,轉了幾次彎,沒多久就駛進了無名的鄉間小路。我們度過橋,越過山丘,經過牧場旁邊,一路眺望一旁的花田與葡萄園前進,很快地,我就完全不知道車子開到了哪裡,不過,根據太陽的位置來推測,應該是朝東北方前進。車子從低地駛到了高地,再開下去,最後應該會碰上隔開海格納與薩爾格米納的山脈,與山脈上的法德國界線。途中,大家一度在某個農村的一間老房子裡稍事休息。那裡一個人也沒有,幾乎感覺不到人的氣息,屋內沒什麼損毀,似乎不久前都還有人住在這裡。司機們已事先準備好三明治給我們當午餐,感覺就像來野餐一樣。我們很慶幸有東西可以吃,而且味道還不錯。

“羅蘭德,施萊謝爾伯爵會不會是為了款待我們,才特地把這個農家買下來?”謬拉老師在我耳邊小聲說出他的想法。

但我不這麼認為。光是為了這個理由就買下一間房子,這簡直就與把錢丟到水溝裡沒兩樣,而且伯爵沒有非這麼做不可的理由。

我們幾次與沉默寡言的司機攀談,企圖從中打探一些訊息,畢竟人是好奇的動物。我們問了許多問題,譬如人狼城的外形與位置、施萊謝爾伯爵的為人、這次親善之行的相關詳情等等。然而,不論我們再怎麼努力也沒用,司機都不願多說,只表示自己是根據觀光公司的書面指示行事。

“——他們的德文有波蘭腔。”謬拉老師說。經他這麼一提,我確實也有同感。

當我們吃完午餐準備上車時,我們仔細眺望四周,放眼望去,盡是令人心曠神怡的美景——幾乎位在湛藍青空最高點的太陽,似是飄在半空中的連綿山脈,覆蓋的一大片魚鱗雲杉與闊葉樹林、散佈在山坡上的放牧用草原、山丘與山腰間的一片深色葡萄園等等。

可惜的是,法國鄉間全是同樣景色,所以對位置判別沒有幫助。從遠處眺望,能發現每座山各有各的特徵,走近一看,卻覺得全都長得一樣。想找出茂密森林、巖塊、山谷有什麼特徵,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我請教了謬拉老師,他說他也不認得這座山。

“我的專長是歷史,可不是地理,羅蘭德。”

蘿絲,這就是你口中的裝模作樣的老師。他回答時還不停撫摸他自傲的黑鬍子——像山羊一樣垂得長長的鬍子。

但我們至少能確定,我們位在海格納北方的數公里處,朝這方向繼續走下去,幾乎沒有城鎮和村莊。在德國國境附近,只有彷彿屏風般的山脈。人狼城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