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眼紅得不行,攛掇著顧老太太讓把顧浩然也帶來,卻被顧浩然自己以上學不能請假辭了。孟素蓉跟他始終是親不起來,但見他如今懂事了,也覺欣慰,收拾了自己陪嫁裡的一塊澄泥硯叫人送了過去。
顧蔚然如今四歲多了,長得胖嘟嘟且結實,孟素蓉一年前就像玩兒似的教他認字,如今磕磕絆絆的,能把《三字經》背下來了。顧嫣然不能常見他,但親姐弟之間自有一份關聯,這會兒來了沒多久,就自己爬到姐姐膝上坐著。王大太太這麼大嗓門地進來,嚇了他一跳,很是稀奇地抬頭看著,忽然蹦出一句:“像祖母——”
王大太太順梯子爬竿,聞言就笑道:“喲,可是我跟哥兒有緣分,看著就親。不過祖母是當不得,哥兒叫我一聲舅母就是了。”她自是知道這是顧家嫡子,忙從簍子裡拿過一顆桃子遞到顧蔚然眼前,“哥兒拿著。”
孟素蓉輕輕咳嗽了一聲,含笑道:“他小人兒家,舅太太不用管他的。”轉頭示意顧怡然,“給舅母見過禮,就帶你弟弟去後頭玩罷。”王大太太以為顧蔚然是看她親切才說像祖母嗎?根本就誤會了好麼。
孟素蓉幼承庭訓:有理不在聲高,故而在家中說話都是溫言細語。顧運則有讀書人的規矩,也極少高聲喊叫。整個顧家,其實只有顧老太太不管不顧的,時常放開嗓門拔高喉嚨。顧蔚然是看見王大太太這樣的叫嚷,覺得跟祖母頗為相似,才有那句話的。
錦心忙過去,先接了王大太太手裡的桃子,遞給了旁邊的小丫鬟笑道:“去好生洗出來拿給哥兒。這是舅太太給的,仔細不要弄破了。”桃子上全是毛,連洗都不洗就給小孩子?不說吃,單說弄上一手桃毛可怎麼好?小孩子愛動,這裡抓抓那裡撓撓,還不搞得滿身都是,難道不會癢嗎?姑奶奶這個認來的舅母,當真是不著調。
顧怡然眼看王家的兩個兒子也不知避嫌地跟著父母進來了,便知孟素蓉是叫她避開去,當即向王大爺夫婦行了個禮,又籠統地喚了一圈表哥表姐,便領了顧蔚然去了後頭。王家兩個兒子一個十八一個十五,她也十三歲了,自是該避嫌。也就只有王大太太這樣的人,才把這麼大的兒子不管不顧直往外甥媳婦這裡領。
顧怡然長相隨了柳姨娘,小時候瞧著乾瘦,這幾年身條臉盤都長開了,便顯出水秀來。王家大兒子看得目不轉睛,腆著臉笑道:“表妹這是去哪裡?我娘帶了幾簍果子來,表妹吃個果子再走?”
顧怡然哪裡理他,只當沒聽見,牽著顧蔚然就走。王家大兒子還想說話,顧嫣然已經咳嗽了一聲,轉頭對齊媽媽道:“媽媽,送舅舅和幾位表弟去前頭書房罷。少爺不在家,媽媽去隔壁問問三叔在不在,請三叔過來陪著舅舅和表弟說說話。”轉頭又對王大爺含笑道,“齊媽媽是峻之的乳孃,對這府裡比我還熟悉呢。前頭書房裡也有些花草勉強可看,舅舅和表弟們缺什麼,只管跟齊媽媽說。”
王大爺自覺兒子實在失禮,拿不上臺面,臊紅著臉答應了一聲,拖著兩個兒子走了。
王大太太這一番殷勤沒得什麼好處,卻也不氣餒,只管道:“外甥媳婦,前幾日我叫人來說,鋪子裡進了一批好皮子,叫你來挑。想來你如今事忙不得去,我這給你帶來了,瞧瞧,都是上好的。這幾條貂皮尤其好,雖是小了點,做個領子最合適不過的。”
顧嫣然瞧了瞧,王大太太拿來的皮子果然是不錯,尤其有四條貂皮,確實都小了一些,但顏色黑中泛紫,針毛完整,豐厚光潤,果然是極好的。便點頭叫丫鬟收了,取出周鴻帶回的幾塊羔皮,並紅綠寶石各兩枚來:“這是峻之給舅舅舅母的,羊皮做件襖兒,寶石送舅母和表妹們鑲個簪子玩。原說要送去,舅母正好來了,一併便帶回去罷。”
王大太太就咂了咂嘴,乾咳了一聲:“這做什麼,倒叫我不好意思的了。”
丹青站在顧嫣然身後,就拿略帶驚訝的目光去看王大太太。顧嫣然這份禮,可是超過了王大太太送來的東西。王大太太這麼愛佔便宜的人,怎麼今兒看起來倒像是真的不好意思似的,可真稀奇了。
殊不知王大太太今日是另有打算,並不是想來佔便宜的。她雖市井,但鄉村人家也要來往走禮的。你送出的禮,人家又添上些還禮,若是親厚人家,只說對方待你好;若是一般人家,那便表示對方並不想承你的情。王大太太臉皮再厚,也知道自家與周鴻說不得親厚,那自然是顧嫣然不願承她的情白拿東西了。如此一來,後頭的事只怕不好辦
王瑤王碧哪裡知道親孃肚子裡的腸子是怎樣轉的,看見那四顆黃豆大的寶石,陽光下光瑩瑩的看著就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