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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眼睛裡似乎也感覺到什麼。但也不知道說什麼好。結結巴巴說了幾句祝福的話就出了屋,麻子婆娘在裡屋喊水生耍,麻子要倒酒都沒能留住他。出了屋,水生心裡有些難受。

春梅的出嫁辦得很熱鬧,巷子裡趕禮的人破天荒的到鎮上“滿園春”人民食堂坐了一回酒席。九盤九碗的最高規格和很難喝到的“太白”大麴讓許多人在許多日後都還在津津樂道:說這當官的人家就是不一樣。著實讓麻子婆娘在街上露了一回臉,見人那眼角眉梢都是笑。

公路修到魚泉煤場,湯溪社正式宣佈解散了。烏衣碼頭上的船陸續地賣給了上游生意人運毛竹。空蕩蕩的青石條上長滿了青苔。碼頭顯得冷清而寂寞。水生成了無業遊民,靠每月社裡的十五元救濟。無所事事的水生整日裡就在鎮上晃,巷子下街做小生意的人家越來越多了,炸麻花油條賣早點的,賣豆花豆漿的,開茶鋪的一家挨一家。易老二炸瓢耳耙紅了火,婆娘又租了個門面賣羊肉湯。一清早就聽她高音喇叭的吆喝:五角一碗的羊肉湯呢,熱和安逸喲。巷子裡的男人總要開玩笑,說易老二天天吃羊腎補安逸了,把你弄舒服了不?婆娘一點不臊,扭著男人的耳朵說舒服不舒服你來試一盤,準讓你爬著出去。

夜晚回了屋,婆娘在床上叫喚都透著股羊騷,叫得水生半宿半宿的失眠。全不顧其他屋子裡人能不能聽見。三四十歲的女人真到了如狼似虎的年齡。

到了冬天,下鄉的青年陸續都開始返城了。死了男人的烏梅娘整天就坐在院門口納鞋底,時不時的望望下街的巷口,水生知道,她是在盼烏梅。這丫頭走了兩年就來過一封信,從此再沒訊息。烏梅爹走後,水生常看著烏梅娘在燈下垂淚。看得水生都有些憔悴。心裡暗想:這日子再不能這樣下去了,這娘倆今後還指望自己呀!

除夕的夜裡,烏梅娘做了一桌年夜飯,對水生說:上香吧,給你爹你叔倒碗酒,過了年咱得重新過日子。

第九章

那一年的春天來得特早,才立春,院子裡的泡桐就早早的開了花,悶悶的香。巷子裡也恢復了往日的熱鬧,吃水上飯的男人多數在巷子裡做起了小生意。從上街到下街,賣小吃的,賣百貨的,開茶鋪的,一家挨著一家。連劉瞎子也在街口擺了個算命抽“彩頭”的攤子。一本發黃的書擺在面前,像模像樣。趕場下來的農村老頭老太太常要到他那裡抽幾張“彩頭”,問問今年的運氣和牲畜是否興旺,瞎子講得很認真,講完了隨你丟幾毛錢到面前的紙盒裡。瞎子的二胡拉得很好,悠悠揚揚,讓清閒的茶客們很享受。

水生在鹽場找了個搬運工的活,鹽廠有一個大煤場,通了公路後,每天“大解放”卡車運煤的速度比木船快多了,卡車一到,卸煤工就開始忙活,卸了車,還要把煤運到熬鹽的鍋爐前。除此以外,還要到倉庫搬鹽袋上車。搬運工都準備有一條麻袋,抗鹽袋的時候披在肩上,水生開始不知道,磨破了皮的雙肩被汗水和鹽巴一泡,那是鑽了心的疼。

水生早上麻亮就出門,到巷口喝一碗易老二的羊肉湯啃幾個饃,就到搬運社等活。風裡雨裡的走,才半年就曬得面板黝黑,精壯踏實了。每當水生把沾著汗味和鹽味的工錢交到烏梅孃的手上,婦人都忍不住轉身摸淚。水生雖然苦,但心裡想著烏梅娘就不覺得苦了,感覺自己象一個男人,在撐著一個家。每當晚上一回院子,婦人總準備好熱水讓他好好洗臉擦身,晚飯總變著花樣,熬粥蒸饃,豆渣飯,粉蒸肉。婦人在旁邊看他狼吞虎嚥的吃像,一臉滿足的笑。這時候水生感覺特踏實。

四十邊上的婦人並不見老,一頭烏黑的秀髮,白淨的臉蛋和豐滿的腰身,透露出成熟女人的溫婉和淡雅。水生閒時常坐在門檻上,看著婦人那白晰的手指在鞋底上跳。偶爾側頭看一眼水生,面容中帶著恬靜的微笑。水生的胡茬在夏天裡野草樣的瘋長。西屋裡悶熱潮溼,自從爹去後,水生平常很難回自己的屋,除了晚上睡覺。吃喝都在東頭,與婦人在一起。在婦人的眼中和心中,水生早就成了她家裡的一部分,像兒子又像女婿。

院子裡很清淨,東頭易老二倆口子在巷子裡忙掙錢半夜才回屋。西院頭王麻子跟了春梅。春梅嫁到鎮長家才七個月就生了娃。易老二婆娘私底下說這當官的人家就不一樣哎,下個種成熟期也早兩個月。這讓麻子在巷子裡很尷尬,同時也責怪自己的閨女不守身,沒穿嫁衣就被人弄大了肚子。畢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春梅生了個閨女,這讓鎮長夫婦立即就感到了失望,計劃生育的宣傳在鎮上高音喇叭裡每天要廣播八遍,連幼兒園的小朋友都知道一對夫婦只能生一個孩子。鎮長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