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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1部分

情卻一直沒有什麼明顯好轉。他心裡煩悶焦燥,卻又不能對盧東籬發作。為了讓盧東籬對治療有信心,整天臉上還要做出一副爽朗快意,毫無芥蒂的樣子來,假裝著治療進展順利。暗中則是咬牙切齒,恨不得把某個榆木腦袋的傢伙揍扁了出氣。

要不是還能三天兩頭,跑山下買點酒來閒閒澆澆愁,這日子簡直都沒法過了。可是,今天去買酒,卻又聽到這個讓他愁上加愁急上加急的訊息。

蘇婉貞病重?那個溫婉安靜的女子,終究不堪長久的心靈折磨而病倒了嗎?

那個會對他微笑,會用信任的眼光看著他,敢於將丈夫生死交託給他的女子,終究是要等不到他將她的至親至愛之人,送還回給她嗎?

他想要治好盧東籬,然後讓他們夫妻團聚,可是老天怎麼總是和他做對,甚至現在連這麼一點點時間,都不肯給他?

風勁節匆匆回了山間,到了自己與盧東籬安身的茅屋,一手推開門,卻是滿室寂寂,並無半個人影。

風勁節心中一涼,盧東籬眼睛不便,自己離開的時間也極短,他能去哪裡?

莫非……這山間也有人經過。說起蘇婉貞病重之事,讓他聽到……

風勁節深深吸了口氣,定了定神。不敢再任由自己混亂的心思繼續無止境地猜測下去。只是迅速打量四周,小草折斷地痕跡,樹枝曾被人擦過後極細微的差異,一切一切,盡收眼底,然後他飛身。循著這些微小的蹤跡,向山上掠去。

穿林拂枝,直上山顛,終在山高風勁之處,見那人青衫落拓,獨坐一塊巨石之上,山風拂過之時,衣發飛舞如狂,人便愈發顯得憔悴消瘦了。

寂寂山顛。高處不勝寒。那個孤獨地身影到底已經獨坐了多久。又還將再這樣寂寞孤獨地在寒風中靜坐多久。

風勁節望見那人身影無恙,心神一鬆,卻又莫名一酸,忽然脫口喚出:“東籬!”

…………

盧東籬其實也不明白,自己是怎麼摸索著走上山峰最高處的。那麼強勁的山風,好幾回。他都以為自己會被吹得直落萬丈懸崖。然而。他終究只是坐在石上不動。

他聽得到風吹樹葉的聲響,聞得見風中草木的清香。偶爾有鳥鳴聲聲。對面山崖處,似乎還隱隱有猿啼虎嘯。

這樣的情境,不是不清幽美麗地。

彷彿在前生,他也曾想過,等到做完那些該做的事,便可以攜了妻兒,遁入山野,於這清山綠水間,且吟且嘯,等他那特立獨行的朋友,哪一天在這紅塵翻覆間玩得累了倦了,帶了美酒,到山林間相訪,他們可以在林間飲酒,月下笑談,慢慢地回憶所有曾經並肩的過往。

達則兼濟天下,退則獨善其身。失意之時,這般隱逸於這般山林之間,也自會有一種悠然適意處。

然而,一切的一切,都成了前生夢幻。他永遠永遠等不回那每每思及,就痛徹心魂的朋友。他也再不會有機會,去看一看,此生相負良多的妻子。

盧東籬心神迷亂地坐在山峰之顛,任山風襲人,理不清萬千思緒。

他心中一直隱隱地知道,無論曲道遠怎麼做,他的病都不可能會好。不去抗拒曲道遠的治療,只是因為虧負,因為抱歉。可是,就這樣拖下去,就這樣讓那個人為了一個承諾而不得自由,永遠地守著他護著他無望地治療他,這樣難道就不更加虧負嗎?

為什麼他淪落至此,卻還要累人害人。現在地他,這樣無謂地活著,到底有什麼意義?

懸崖……離他那麼近。那麼近。崖底地山風,盤旋而上,帶著水氣和林木的清香,撲面而來,溫柔地向他發著真誠的邀請。

可是……他不能走過去。無論是多少自厭自棄,多少身無可戀……可是在許久許久以前,他答應過那個人,他會活下去。所以,無論有多少艱難,多少矛盾,多少苦痛,多少煎熬,他也總要活下去。

他答應過他許多事,可是他唯一可以堅持做到的,也只有為他活下來。

勁節!

無聲地呼喚永遠不會回答的人,心在糾結翻覆間痛不可當。

“東籬!”

強烈的山風颳來一聲呼喚,他茫然抬首,無望四顧,不知道是否是幽冥中地聲音,突破重重地獄,來到他地耳邊。

“東籬!”是誰在喚他,是誰在叫他?誰會有這樣地語氣,誰會用這樣的聲調!

東籬!勁節!

今世何世,吾已非吾,君已非君!

風勁節一語出口,已知失言,疾步趨前,沉聲道:“我